许芜舟的字迹很秀丽,是学他的瘦金体:
你好呀,亲爱的沈宴钦。
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去年你送了我生日礼物,我没有忘记,但你最近好像特别忙,所以,我想着写一封手写信给你。
在现在都流行隔着屏幕发送祝福的时代,我始终觉得手写信才是最真实的。
因为它代表了写信人最最真挚诚恳的祝愿。
其实故事的最初,我并没有想过能和你走在一起,但是渐渐地,我发现和你在一起,会慢慢上瘾。你身上有很多闪光点,所以你一直都是那个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走到哪都不缺人爱。
我在感情中会反复推开身边的人从而去验证他对我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没有足够的爱吧。
自卑,内敛,消极,这就是从前的我,笨拙地努力地活着,不敢奢求太多。
所以在一些事情上我特别敏感,在一起的这两年,你一直包容,鼓励,支持我,领着我一直向前走。
谢谢你,支撑起我的敏感脆弱。
也谢谢你,一直喜欢着不完美的我。
沈宴钦,我这只笨拙的蜗牛愿意伸出触角,去靠近你,朝你走来,虽然这个过程艰涩万分。
或许,在未来的人生选择里,其中有一个,会是你。
..........
落款处,许芜舟写的是‘小蝴蝶’,时间是六年前。
或许是她当初放的太匆忙的缘故,信被夹杂进一堆废稿里,上面还有折痕,可沈宴钦至今才看到这封信。
沈宴钦有一目十行的能力,但他的目光在这页篇幅不长的纸上停驻长久......
初夏的晴夜,天空中没有一朵云,直到办公室内的电视到点自动打开,他才抬起眼。
办公室内的电视设置了时间,到点自动开启。
频道切换到总台。
许芜舟此次出差,是去到距离京北周边邻省的农村,那里连日暴雨,抗洪一线。
晚间新闻节目正在进行场外连线。
画面上的街道,房屋已经被淹灭,许芜舟坐在简陋安全性不高的皮筏艇上,救生衣外套了一件雨衣。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总台记者许芜舟,我现在正处于淹水的乌水村内为大家报道。可以看到,我身后的水位已接近两米,周围的水已经倒灌进村民家里......”
那边的雨没停,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急着救援,许芜舟平稳报道,泥水飞溅,雨滴不断落在镜头和她脸上。
她强忍着,眼睛被水滴刺痛,克制着眨眼,神情严肃,口齿清晰。
十分钟后,画面切回了总台演播室,沈宴钦关闭了电视机。
他放下那封信,揉了揉鼻梁,一夜无眠。
..........
次日一早,沈宴钦去B市谈合作,昨晚一夜没睡,脸上倒是没显疲态。
沈宴钦正在餐桌上,同B市的一群官员吃饭,他此行的目的,是和B市的政府签订合作协议。
此刻那群官员正在兴头上,推杯至盏,喝着酒。
李秘惴惴不安地走进包厢,在沈宴钦耳边低声说:“沈总,这边收到确切消息,许小姐在的播报团队出事了。”
李秘的声音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
沈宴钦紧抿着唇,旁边一位官员向他敬酒,他婉拒。
他在众多官员的目光中贸然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朝包厢外走去。
“立马开车去现场。”
许芜舟所在的拍摄团队被突发的山洪困住,与外界断联好几个小时,期间,还一直刮着大雨。
幸好最后有惊无险,山洪规模比较小,他们及时得到了救助。
许芜舟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本就身体偏弱,外面降温又下雨,她因为发烧,被转去了市医院。
“沈总,许小姐情况不太好。”李秘站在车门外,不安地说着。
沈宴钦坐在车后座,他的车此刻停在医院楼下。
“我已经联系医生,现在许小姐身边的护工也在照料她,”
黑暗中,沈宴钦身体僵直,抬眼,看向楼上的那盏灯。
除了他,许芜舟好像在京北也没有非常熟悉亲近的人。
那生病了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李秘心里估摸着,老板又要不理智了,果然,她再抬头时,沈宴钦已经上了楼。
沈宴钦到病房门口,他往玻璃窗口上一望。
许芜舟此刻正躺在床上昏睡,面色苍白脆弱,嘴唇也没了往日的血色。
他打开门,“你们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沈宴钦坐到她身旁,他先是拿出刚在楼下买的退热贴给她贴上,而后将她的被子盖严实。
他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照顾起人来也笨拙地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索性,他将待会可能用的上的东西一一准备齐全,放在床头柜前。
前半夜还好,许芜舟安安静静,到了后半夜,原形毕露。
许芜舟烧还没退,她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接着,手脚也动用上了。
沈宴钦起初以为她不太舒服,打来凉水给她擦了擦,
谁知,许芜舟一把将他的手臂拽住,沈宴钦不留神,跌落在她枕边。
沈宴钦怕压着她,小心翼翼的抽开手。
许芜舟迷蒙间直接用脸枕住,顺便还在他手掌心蹭了蹭,这个动作,猫味十足。
沈宴钦松了口气,侧头看向许芜舟,她脸正对着他,
将近两个月没见,她似是疲惫了许多,脸颊边的碎发滑落下来,落在鼻尖。
沈宴钦小心翼翼的将那一绺刮去耳后,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肌肤。
他手指停在半空中,想要继续触碰而又蜷缩,收了回去。
也是,他自嘲着,现在这些算什么,人家又不喜欢你了。
凌晨三点半,许芜舟退了烧,但意识还不清醒,迷迷糊糊间,她从床上站了起来。
沈宴钦几乎立刻站到她身边,两臂虚环着她,怕她跌下来。
恍惚间,他看见许芜舟睁开了双眼,但又闭了回去。
她见沈宴钦张开双手,她也张开,
“抱。”
接着,她步伐不稳,朝沈宴钦走去。
她扑进沈宴钦怀里,脸埋进他肩窝。
沈宴钦圈紧了她,许芜舟像小考拉抱大树一样,双腿夹紧他的腰。
沈宴钦愣在原地,心跳渐渐加速,隔了这么久,她身体还是那么软,体温也比之前高。
许芜舟抱着他不安分,动来动去,他手掌摸了摸她后脑勺,
“要不要喝点水?”
“..........”
沈宴钦怕她着凉,刚想放她下来,但她夹着他腰,几乎贴在他身上。
她拱了拱,头换了个位置,枕在他肩上,
鬼使神差的,她柔软的唇瓣印上他耳垂,
两片唇瓣正轻抿着他的耳廓,无声的勾人。
胸前的柔软也挤压着他,温软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他脸侧......
沈宴钦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轻拍着许芜舟的背,像是在哄小孩睡觉。
沈宴钦怕她着凉,抱着她上了床,盖上被子。
许芜舟似是不肯在床上睡,沈宴钦便抱着她没有撒手,
良久,她鼻尖轻轻地哼出一声,像是小猫发出那种餍足的声音,紧紧地抱着他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