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钦低估了金融危机的伤害性。
起初,市场繁荣只是假象,到后面利率,金融资产,银行资本以及金融机构破产数量等的加剧,短暂和超周期的恶化,房地产价格,股票价格暴跌。
最后大坝决堤的那一瞬间,波动极大,几乎整个金融市场存活的没多少。
沈宴钦这几天都在密切关注沈氏股价,银行利率,情况不太乐观。
但他不可能眼看着沈氏倒在他手里。
今早沈父到访沈氏集团,沈宴钦以为是正常巡察公司业务,并未放在心上。
当他来到办公室时,沈宴钦意识到不对劲。
“宴钦啊,现在集团局势紧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对策,你季叔叔他...”
“父亲”沈宴钦阻断,“你想做什么?”
沈父笑了笑,“那我就直说,你和季荻本来两家都说好了,现在你季叔叔他有意拉把手,我们也不能拂了人家面子不是?”
“你是怕你没面子吧。”他一语击中。
“我和季荻联姻,想都别想。”
他转身坐回座椅上,继续办公。
“你现在不过也才二十出头,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愿意就不会发生的。”
沈父走到门前,扭头,“宴钦,你也不想你祖父的产业毁于一旦,有些事情,好好考虑。”
*
电视台下咖啡馆。
一位女士正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显然,是在等人。
她抬眼,看见对面的许芜舟乘电梯下楼,过马路,朝这边走来。
“久等了,季小姐。”许芜舟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季荻点点头,但并未回应,抿了口咖啡。
“给你点了巴拿马瑰夏咖啡,这个品牌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谢谢。”
巴拿马瑰夏咖啡之前和沈宴钦一起喝过,许芜舟知道价格不菲,即使是富绰之人恐怕也很少喝。
许芜舟没想到季荻会亲自找她,上次在沈宴钦办公室她没正眼瞧她,现在匆忙约她出来,实属意料之外。
季荻不打算和她拉扯太多,她向来有话直说,大小姐当惯了,也向来不顾及任何人感受。
“许小姐应该知道沈氏现在什么情况吧。”
她十指交缠,下巴搭在上面。
“你想说什么?”许芜舟知道季荻找她多半是和沈宴钦有关。
“现在沈氏的处境可是很危险,股价下跌,如果没有人帮扶,结局你我都知。”
“但是,很显然,你好像帮不了他。”
季荻搅了搅咖啡,“毕竟,阶层不同,相应的财富和眼界都不同。”
她语速放重,意有所指。
沈宴钦一个多月以来多数在公司加班,有时甚至在公司睡下,许芜舟知道这一点,她心里也隐约预感到,此次危机,不可小觑。
甚至,许芜舟其实心知肚明,现在沈氏可以说是岌岌可危,陷入困境。
“不用你出手,季家也会帮助他,毕竟我和他祖上有过滴血之交。”
季荻不想铺垫这么多话,直戳了当,“你只要做一件事。”
她抬眼,一双媚眼紧盯着许芜舟,“从他身边离开。”
她回国这么久,唯一意料不到的就是沈宴钦身边出现了女人,起初,她以为沈宴钦只是玩玩。
直到那天在办公室,她看见沈宴钦中指上戴了一枚定制情侣戒指,价值不菲。
沈宴钦什么样她清楚,他从来都是对女色凉薄淡漠,从没放在心上,更何况手上戴戒指这种东西。
戒指的出现,无疑是向她表态,自己与他之间的不可能。
但她季荻怎么可能甘愿放手,更何况是输给许芜舟这种没家世没背景的女生。
让她输给这样的人,不可能。
“我希望许小姐能拎清楚,现在的形势,到底谁对于宴钦来说能够提供帮助。”
许芜舟指甲掐进手心,红唇紧抿,她无法还击,因为季荻说的这些是事实。
季荻见许芜舟不说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嘴角不怀好意地上扬。
“况且,我和宴钦之间定过亲,早在他和你在一起之前。”
“许小姐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说吧。”
“其实你我都明白,灰姑娘和王子只是童话故事,骗骗小孩的,放在现实......”
“好了”许芜舟打断她,“季小姐要没事,我就先走了。”
许芜舟强忍着走出门,她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和沈宴钦之间的差距。
现在被季荻说出口,摆在台面上,将她之前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毁之殆尽。
原来再怎么掩饰,再怎么视而不见,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许芜舟不想向季荻低头,但她更不愿让沈宴钦,让那个肆意骄傲的少年低头。
不想让沈宴钦为了眼前的困境,而向那些所谓的顶层资本折腰。
而季荻的那句话,就像是当头棒喝,刺一般紧紧扎进她心底,怎么可能不痛呢?
那种悲痛,压抑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心间,甚至夹杂着深深地无力。
无法言喻,像巨大的石轮缓慢地碾压在心间,钝痛无比,沉闷无比,喘不过气。
她抬起头,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那微弱的光芒给大地披上了蝉翼般的余晖。
落日的阳光映在许芜舟脸上,泪水流过的地方泛光。
阳光如碎金般洒射,眼前的蝴蝶翩跹而起悄悄地来又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