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劳斯莱斯行驶在街上,在富豪聚集的香港并不稀奇,更何况是在开去茂名公馆的路上。
车内安静的出奇,外面的灯光照进车内,照到沈宴钦的下颌,锋利冷漠。
如果不是警察及时出现,沈宴钦真的会把那两个外国人打死。
许芜舟转过脸去看他,沈宴钦白衬衫上染了血迹,手指指节处用力过猛,起了淤青,但是他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或许,他并不是在想事情。
这种气氛,仿佛回到了他莫名其妙来虔城救她的那天......
许芜舟知道,这并不是他冷暴力,或许,他在等着自己先说话,相处大半年以来,许芜舟摸清了他的脾性,沈宴钦隐忍克制,有着绝对的理智与冷静。
但这种理智与冷静放在许芜舟身上显然行不通。
她往往会是那个打破理智与冷静的人,并且,无一例外。
汽车驶入地下车库,窗外的光亮消失,一片漆黑,而沈宴钦,看起来很疲惫。
两人下了车,一前一后的走着,进入电梯,空间内只剩下两人。
电梯内灯光明亮,许芜舟这才完全看清楚沈宴钦手背上的伤,淤青,紫色的血痕遍布手背和指节......
他这是下了多大的力......
许芜舟悄悄地覆上他的手背,五指收拢,拇指轻轻按压,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按,动作轻柔。
现在是盛夏,可他的十指却冰凉。
终于,她沉不住气,“疼不疼?”
沈宴钦并没有急着回答,电梯到了,他走了出去,许芜舟跟上他的脚步,握住他的手进了门。
“我拿两个冰袋给你敷敷?”
沈宴钦动了动手指,“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又想和上次一样?无声无息是吗?”
他抽出手,解开了领带,走到落地窗前。
没了他的手掌,许芜舟手心发冷,她站在玄关,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沈宴钦站看着下面的繁华街道,叹了口气,
“起码,走之前也应该告知我,舟舟。”
许芜舟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克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香港都快被他的人找遍了,还是不见人影。
这种熟悉的恐惧感遍布他全身,六岁时,母亲也是这样,悄无声息不见踪影,现在,又是许芜舟。
“对不起,我走之前没告诉你,让你苦找一顿......”
许芜舟有必要先开口道歉,事出在己。
沈宴钦没有回头,背影沉寂在一片暗处。
“可能是因为我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就拿我妈妈作为交换,让她离开我。”
他无奈道,“所以,下一个作为交换的又是什么呢?会是你吗?”
许芜舟走到他身旁“不会的。”
她笃定地说着,
“你要相信,事在人为,任何事情的发生,走向甚至结果大都可以由人掌控。”
许芜舟牵起他的手,神色暗了几分,“但有一件事,是人所掌控不了的......”
“什么?”
许芜舟曲起双臂,抱住他,小声说着,“感情,或者俗一点,比如爱。”
沈宴钦回抱住她,“那你可听说过一个词?”
“?”
“蓄谋已久。”沈宴钦轻声说出口。
“那也未必,蓄谋已久,也得对方愿意,给你机会。”
“不然,就算蓄谋了这么久,也是白搭。”许芜舟靠在他肩上,认认真真的回答这个问题。
沈宴钦默然,他对上她的眼睛,澄澈干净,像小猫的眼睛。
许芜舟倒是看得比他还通透,但在小事上却不会留个心眼。
“沈宴钦...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她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我......当时看你接电话,看起来很忙,就在旁边逛了逛,没太久,谁知道,出来你就不见了。”
“在你躲在我身后的那时候就不气了”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起码,你还知道躲我这,还是知道找我的。”
“这是什么话,你是我......”
“什么?”他嘴角勾起,笑意微浮,引诱着她说出口。
“反正有事找你嘛,你会想办法帮我解决的。”
“哼哼,这下用得着我了,其他事就说不定了。”
“不会的,因为你永远是我的底气呀。”
许芜舟一本正经地说出口,眼神明亮,眼睫扑闪地看着他。
沈宴钦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
他仿佛看到一只小蝴蝶乘着风飞往高处,明媚绚烂,在阳光下自由地飞着,不惧任何,因为它知道,身后会有人保护她。
“对了”,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沈宴钦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喏,打开看看。”
沈宴钦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条领带,非常别致,像是代表了赠与者的小心翼翼。
他拿起在她眼前晃了晃,“给我的?”
“不然呢?”
她见沈宴钦看了又看,“怎么样,你...喜欢吗?”
“你在打电话的时候我买的......”
许芜舟话没说完,沈宴钦嘴唇贴上她耳廓,呼出的气息湿热。
“谢谢宝宝,我很喜欢。”
“等会儿,这条领带起码得上千,你......”
这时,许芜舟挺起胸脯,拍了拍,略带小得意,
“我用奖学金给你买的,我除了奖学金,还有很多收入来源呢,比如做家教啦,兼职......”
沈宴钦看着她,唇角翘起,他喜欢这样的许芜舟。
喜欢她在他面前,略带得意,自信的模样。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许芜舟。
“是吗?深藏不露呀,原来我家宝宝这么厉害。”
沈宴钦笑着,配合她这个小戏精。
“沈老板,有一天,公司做不下去了,可以来投奔我。”她拍拍沈宴钦的肩膀。
“当然,看你是老熟人嘛,吃住全免。”
她瞳眸明亮,凝视着他,补充道:“真有那时候,你只需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可是你的金主爸爸。”
“好”沈宴钦抑制不住的笑意,轻轻地说。
两人静静地抱在一起,窗外繁华喧嚣,室内宁静一片,许芜舟很享受这种时刻。
平常沈宴钦忙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副工作狂的样子,一天24小时连轴转,大到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写论文,小到外出参加比赛。
所以,他的优秀不是家庭背景给予的,而是依附于自身,她很早之前就察觉了。
他和惯常的富家子弟不同,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优秀而又耀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