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永安帝亲自扶起昌邑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昌邑伯爷笑了笑,说:“西北这些年总算是叫我们给打服了,未来五十年谅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没有用武之地,我自然也就回来了。”
永安帝欣慰的说:“不愧是朕过命的兄弟。”
昌邑伯连忙揖手行礼:“皇上言重了,臣愧不敢当。”
永安帝也没过多客套,顺势转移了话题:“你这次回来,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亲事了吧?人总是要成个家,生几个孩子,才能体会到生活的乐趣。”
昌邑伯沉默不语,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
永安帝叹了口气,说:“当初都是因为朕,才叫你那青梅竹马的白姑娘丧了命,你若终身不娶,岂不是要叫朕抱愧终生?”
昌邑伯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上何苦说这些。当初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怪也只会怪自己。一切与皇上无关。”
当初永安帝与兄弟争储,昌邑伯乃其臂助。关键时刻,有人绑架了昌邑伯喜欢的女子要挟他倒戈相向,结果昌邑伯非但没有对永安帝不利,反而帮助永安帝顺利夺得大位。
被绑架的女子,下场可想而知。
等大局落定,昌邑伯再带人寻到人时,那白姑娘已然香消玉殒,死前更是惨遭凌辱,遍体鳞伤。
昌邑伯自此消沉了一段时间,随后西北战起,加之父母催婚,他便丢下一切,奔赴西北。
这么多年,他心里依然对当初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念念不忘。只是,这份挂念早已经分不清是遗憾多一点,还是愧疚自责多一点。
永安帝叹了口气,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话到此处,永安帝说:“前些日子,听说你即将回京的消息,平阳侯进宫来求朕,为他胞妹和你赐婚。朕虽没有当面应允,可朕还是想劝劝你,那侯府小姐为了你,至今未嫁,也是个难得的痴心人。反正你也没有心仪的女子,何不就娶了那小姐?”
昌邑伯面露难色,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摇头拒绝道:“皇上,您别逼我了。”
“哼,朕今天就是要逼你。”永安帝脸色一肃,沉声道:“你自己选吧,要么娶了那平阳侯府的小姐,要么我就让长公主给你办个相亲宴,将满京城适龄的小姐都请来,让你慢慢的挑。”
昌邑伯哭笑不得的看着永安帝,“非要如此不可吗?”
永安帝郑重其事的点头:“这次,你非娶不可。”
他已经让雷勇失去了心爱的女子,他不能再让雷勇孤独一生,连昌邑伯府的爵位都后继无人了。
而且,雷勇这次回来是有些变化的,他其实看出来了,雷勇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抗拒谈及他亲事的问题了。
或许是年纪大了,想要个孩子了?永安帝如是猜想。
果然,这一次,昌邑伯没再强烈的反对,而是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那就有劳长公主费心了。”
永安帝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考虑娶平阳侯府的小姐?”
昌邑伯坚定的摇头:“臣对她无意。”
永安帝叹了口气,“那算了,朕也不强人所难了。只是,那小姐怕是要伤心了。”
***
很快,长公主府要举办赏花宴,为昌邑伯挑选夫人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有人说,这消息肯定是假的。昌邑伯怎么可能会娶妻?
有人说,昌邑伯要娶妻也该是娶平阳侯府的小姐赵明玉才是,怎么可能让长公主为他操持相亲宴?一听就很假。
有人说,万一是真的呢?那赵明玉还不得哭死?
有人说,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说,谁都有机会成为昌邑伯府的女主人?
……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众说纷纭的时候,长公主府派发的请帖送到了各家府邸。
请帖上明确写明了邀请的各家小姐的名讳。
有那相熟的人家,彼此通了气,得,还真是给昌邑伯举办的相亲宴。
没见请贴上邀请人姓名那儿写的,除了各家的女主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各家待字闺中的小姐,年龄从十四岁到二十岁不等。
文家也收到了请帖,请帖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黄老太和文琪的名字。别的人,一概没有邀请。
黄老太也没想到,这辈子的昌邑伯竟然会如此大张旗鼓的相看。不过,看文琪一副不大想去的神情,黄老太就想为昌邑伯默哀一盏茶的时间。
也不知道,这两人这辈子还有没有缘分能走到一起。
***
到了赏花宴的日子,黄老太带着文琪去了长公主府。
因为怕去迟了会失礼,黄老太便早早地带着文琪出了门。
只是没想到,两人到时候,长公主府门前早已挤满了各府的马车。
等好不容易进了长公主府,入眼的全都是锦衣华服、金钗步摇晃人眼的各府夫人小姐。
黄老太也十分看重这场宴会,自然也是盛装出席。只是文琪却有些漫不经心。衣着打扮都只比寻常在家时稍稍好上两分。与其他小姐相比,直接被比成了乡下丫头。
出门时,她还劝过两回,结果文琪不耐烦了,说再让她换衣服,她就不来了。黄老太这才作罢。
祖孙二人跟着人群去了举办宴会的院子,黄老太被领进厅堂喝茶,文琪则是被带去了小姐们玩耍的花厅。
只是,文琪刚进花厅就被众人或打趣,或嘲弄,或不屑的目光看得烦不胜烦。
她默不作声的走到一个角落坐下,无人理她,她也不理人。
就这样坐了大半个时辰,有丫鬟进来通传,说长公主请各位小姐去院子里赏花。
于是,众人陆陆续续的出了花厅。
只有文琪没动,等人都走光了,她仍独自坐在花厅里喝茶。
老实说,她今天压根儿就不想来。
那天文珂和黄老太的话,她都听到了。对于昌邑伯这个奇葩,她一点都不感兴趣。三十好几了,还不成亲,八成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而且,就他那年纪,给她当爹都够了。
对,她是想嫁个高门显贵,可也没到除了门第,啥也不挑的地步!
所以,昌邑伯,绝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在文琪一个人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小姐,为何独自在此?”
文琪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眉目俊朗的男子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只是,在她抬头的时候,那男子神色之间的好奇转瞬变成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