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原本只想拿到药后就和她断绝关系的,毕竟她的脾气太过骄纵,我实在是受不了!而且族老们也绝对不会容许我和敌人之女成亲的。可没想到的是,当拿到最后一味药的时候,我太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然后我就和公主……然后,她就有了身孕,然后还不顾我的反对生下了你!”
“因为这件事,族内大乱,长老们斥责我,要剥夺我王子的身份。我为了表示和天朝没有关系,立马回到族中,接受族老的安排娶了我过世妻子的堂妹,然后决定回到京城亲手杀了你。”
柏尚书轻描淡写的把这些话给说出口,田欢却听得心里砰砰乱跳。
“相公!”她赶紧回头看向顾长水。
顾长水扶着她的肩膀。“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还好好的活着吗?而且他们现在需要我,肯定不会再对我下手的。”
“是啊!”柏尚书无奈笑道,“当初为了给泓哥儿保命,我不得已让人给他种下了冰蚕,然后再辅以族内的巫术,才让他熬到我拿到所有药材的时候。但那两年泓哥儿遭受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就干脆也叫人给你身上种了冰蚕,就是想让你饱受折磨,最后痛苦死去。这样,我既弄死了你,也向族人表明了和你们一刀两断的态度,一举两得!”
“结果谁知道,为了保住你的命,长公主居然不计一切代价。她从全国各地招来名医,国库的名贵药材更是随她取用,她生生把你的命给保住了!”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一沉,咬牙低吼:“如果这些资源都用在你大哥身上,他早就没事了!不然他又何至于遭受这么多年的苦楚!”
感情端宜长公主对自己的宝贝儿子掏心掏肺,到头来还成了错了?
听到这话,田欢心里都止不住的冷笑。
在这一对亲生父母当中,顾长水还是更偏向母亲的。现在听到柏尚书这一番话,他的心更是朝着端宜长公主那边偏过去几分:“你当初既然有胆量哄骗母亲给了你那么多珍稀药材,后来你为什么却没有胆量把你的宝贝儿子给抱到母亲跟前去?母亲当时对你沉迷得死去活来,说不定你低声下气的求她一求,她就原谅你了呢?”
以端宜长公主那么护短的脾气,这样的事情的确很有可能发生。
柏尚书听了,他却嘴皮子秃噜了一下。“你明明知道,我不能这么做。”
他是当时的博族王子,以后要统领所有博族子民复国的。可端宜长公主却是天朝公主,性情骄傲。她或许可以接纳柏尚书和他的儿子,但她绝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公主身份加入博族!甚至,她还会坚决要求柏尚书入赘,和博族断绝关系!
柏尚书也是野心勃勃之辈,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家国,而选择儿女私情?
所以,他们分手的结局是早就注定了的。
但是偏偏,顾长水是这个注定结局里的意外。
柏尚书说出那句话后,他沉默了一会,才又继续道:“也是在这个时候,族里的巫师断言,说泓哥儿身体太弱,虽然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以后身体会一直虚弱下去。要想让他变回正常人,只能换血。而且,如果能换上血脉至亲的血,那就最好不过了。”
“所以你又盯上了我了?”顾长水轻声问。
“是。”柏尚书毫不犹豫的点头,“你也是我的儿子,和泓哥儿血脉相近,换你的血,他身体的排斥会更小。当然,最要紧的是——你体内还有压制住冰蚕的东西!只要把让泓哥儿体内也有了这些东西,他就会和你一样,变成正常人!”
“嗯,然后你就色诱百灵,让她把我带出来。”顾长水颔首。
“是啊!明明我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可偏偏我却没有想到,你这个孩子这么聪明!”柏尚书叹道,“其实百灵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她弄丢了你,肯定不敢回去见公主,不然公主肯定活剥了她!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把你捉住后,你这么小小的一个人,竟然把那些看守你的人都给解决掉,然后跳船跑了!我派人在江上寻了你整整一个月,也没有把你给找到。再然后,我不得已只能回去对我新生的儿子种下了冰蚕。”
他说的这个新生的儿子,自然就是柏昭了。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
“你们太过分了!”田欢彻底忍无可忍。
“他好好一个人,从还没出生开始就背上了私生子的名声;还没懂事又被你悄悄派人种了冰蚕。好不容易长公主有点良心,还知道拼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结果她辛苦多年的成果,又被你给盯上,你还要摘了这个桃子!他前半辈子过得这么辛苦全都是因为你!一直到现在,你竟然还不肯放过他!这世上哪有你这么做父亲的?你又哪来的脸面再次出现在他跟前?”
她实在心疼得不行。
当初在乡下的日子就已经够苦了。可是顾长水一开始有爷爷作伴,后来又和她相依为命,好歹大家相互扶持着,日子还有个奔头。
可是现在回到京城,他终于见到了他惦念许久的亲生父亲。然而每见面一次,这个父亲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就算这一次也是一样!
这么功利、不把他当儿子看待的父亲,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
和他比起来,顾安都是个慈父了!
她不知道顾长水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她已经心痛得不行了!
甚至因为太过激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胡乱踢腾起来。
顾长水赶紧扶稳了她。“娘子,我没事的,你也别太激动了。”
田欢把脸埋进他胸口,泪流不止。
顾长水紧紧抓住她的手,他再看一眼前头的柏尚书父子俩,这两个人脸上也难得浮现出一抹羞赧。
但是顾长水心里明白:他们并不后悔,不然他们也就不会设下今天这个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