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田欢腰好些了,夫妻俩又继续去荒地那边种竹子。只不过,荒地那么大一片呢!这么点母竹根本就只覆盖了约莫三成的地方。
但把母竹都种下去,然后再盖上土,挑水来浇,就已经将小夫妻俩累得够呛。
而且这个时候,时间又已经进了腊月。
天寒地冻的,河水都开始结冰,地面也被冻得硬邦邦的,挖起来费劲得很。他们也就放弃了。
“先这样吧!咱们也不能把那边竹林给挖空了呀!还是等明年开春,我去镇上寻摸一下,看看哪里有卖母竹的,再买一点回来种下好了。”顾长水道。
田欢累得只能点头,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随着年关逼近,乡亲们为了多赚点钱置办年货,更是疯了似的往竹林里钻。可怜那小小一片竹林里头一天到晚人满为患,甚至好些晚上还有人打着火把在里头捉竹鼠。
这样的事情不止在甘水村里头发生,石头镇下头的其他村子也一样。
因此就在腊月初十以后,镇子里集市上的竹鼠数量激增,这就导致竹鼠的卖价一跌再跌,一度一斤连一文钱都不值了!
好些小饭馆脚店什么的看这价钱便宜,也赶紧买进一些做了来卖。
当然,小竹鼠依然十分难得,那价位一直居高不下。胡老板的揽月楼也因为这份三吱汤赚得盆满钵满,预订酒席的订单都排到年后去了!
好些人见状,还都劝顾长水把棚子里的小竹鼠拿出来几只卖了赚点过年钱,顾长水死活不同意。
甚至,还有人打起了他们棚子里小竹鼠的主意!
黑灯瞎火的,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趁夜潜进他们家里,想要去偷了竹鼠卖。
但是,人才刚翻墙进到他们家里,双脚都没着地呢,就听到咕咕咕一阵响,好几只大白鹅扑扇着翅膀飞过来,对准来人的脚就是一口。
“哇哇哇,他家鹅醒了!”
“大鹅飞过墙了!”
……
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中飘荡,伴着鹅叫声渐行渐远。
田欢被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有人来偷竹鼠啦?”
“是啊,不过已经被赶跑了。没事了,睡吧!”顾长水给她盖好被子,又把她给往怀里拉一拉,两个人就又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一晃,时间又到了腊月二十八。
不管年前怎么纷纷扰扰,等到了这个时候,乡亲们还是又喜气洋洋的在村长的号召下一起下网拉鱼。
顾长水自然又拉着田欢去了。
而这一次,顾家那边却没来人。
“今天一早就有人往他们家去了,直到现在人都没出来呢!听声音他们好像还吵架了,然后你爹一个劲的赔小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债主上门要账来了。”七叔小声对顾长水咬耳朵。
顾长水一脸平静。“那是他们家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既然顾安当时把话说得那么绝,他当然也贯彻执行了个彻底。一直到现在,他们夫妻都没有再踏进顾家一步。现在每个月的赡养费,还有给那边的年礼都是通过村长转交的。
见他冷冰冰的模样,七叔也就抿抿唇,不再多说了。
其实现在再和顾长水他们在一起干活,好些乡亲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开始是他们违约在先,而顾长水夫妻俩吃了那么大亏,人家不仅没找他们的麻烦,回头还是履行了一开始的承诺,将做得好好的冬茶挨家挨户送了个遍。
还别说,这小媳妇做的冬茶可比镇上杂货铺子里卖的得劲多了!着急的时候嚼上一片,一会功夫胃里就暖呼呼的,很快手脚也热了起来,大冬天的都不觉得怎么冷了!不着急的时候泡水喝,效果更好。
还有被顾永昌打断腿的顾长友,他果然如田欢之前所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后都能杵着拐杖下床走动了!
“水哥媳妇这药真是神了!一开始我媳妇不放心,还死活去把邻村的胡大夫请过来给我看。胡大夫给我开了一堆药,竟然要十五文钱!他还说什么过段时间还得换个方子吃,到时候又得收一遍钱。我家哪有那么多钱?我就想着,干脆就用水哥媳妇给的药好了。胡大夫还生气了,说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做的药,能用吗?你不想要这条腿那就去用!’。”
“结果她的药我用了,也就五六天吧,腿就不疼了!再过上半个月,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然腿上还不得劲,我都差点想下地走了!这不,又养了一个月,腿上得劲了,我可算是能下床了!要是换成胡大夫的药,他可是说了,保我两个月内下床走动!呵呵呵!”顾长友杵着拐杖在人群里传说。到处夸奖田欢的本事。
乡亲们听着这话,他们也不由得对田欢刮目相看。
虽然知道田欢现在还在持续的从镇上保安堂挣钱呢,可大家伙却只吃过她做的茶,但对她的药并没有多少了解。这一次,他们才算是有了一点直观的认识。
田欢倒是无所谓。
“我收了钱的,现在既然药效对得起我收的钱,那我就放心了。”她轻声道。
“对得起对得起,简直太对得起了!”顾长友媳妇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她简直都要激动哭了!
乡里人家,一年到头在土里刨食,其实到最后也攒不下几个子儿。一般谁要是得个病,根本都不会花那个钱去请大夫,最多不过抓点土方子吃吃就是了。
可顾长友是他家的主劳力,他要是废了,那他们家可就完了!所以她才会咬牙请邻村的赤脚大夫过来给顾长友看。可赤脚大夫捏着胡子说了一通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开始要钱。她算算这个人说的数目,前前后后加起来得快半两银子呢!
这一个月顾长友还不能下地干活,只能吃干饭。他们哪有那么多钱花在顾长友的腿上?
胡大夫当时还不高兴了,冷言冷语的讥讽他们:“你们可得想好了,人的一条腿可不比一根手指头一把头发的,断了整个人可就都毁了!才这么点钱,换回他下半辈子的劳力,我这钱收得一点都不贵!你们要是舍不得钱,那就让他当个废人好了。回头你们一家人都去到处要饭去!反正那也是个活法不是?”
顾长友忍无可忍,抡起床头的破碗就把他给砸了出去。
然后他也不许家里人再去请大夫了,他就一咬牙:“我就用水哥媳妇给的那个药!这可是顾永昌赔给我的,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