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愚收了个请帖,是位许久未见的故友送来的。
说来也惭愧,那位旧友成亲时她正忙着师父的葬礼,还是差人送去了贺礼的。如今旧友生子办满月酒,她理应去一去。
“夫君,你说我应该备些什么?”她坐在秋千上,他在背后轻轻推着她。
萧陵川这段时间的精神比以往好了许多,也能和她在院子里吹吹风了。他沉思一番,道:“你们女儿家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要不送平安锁?”
“单单给孩子平安锁吗?她好歹怀胎十月生了个孩子,其中损耗极大,不能单单忘了她吧。”
他想了想,还是一脸迷茫。
“唉,还是我自己想吧,靠你想也不能想出朵花儿来。”南愚跺脚,径直回屋去。
他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她耍耍小性子还挺可爱的。至少是个活生生在他面前发脾气,没有戒备的人。
“我错了,你等等我。”萧陵川笑着跟随她一道回屋。
南愚趴在桌上冥思苦想,王若舟喜欢胭脂水粉一类,但她现在得多调养,用这些怕对身体不大好。
“你说我给她做香粉怎么样?”她手肘碰了碰他。
“倒也不是打击你,你会做吗?”萧陵川反问。
“不会……”
片刻,她又想到什么,眼睛亮亮的。
“送她首饰?”
“嗯……没什么特别。”
他温温柔柔地又泼了盆冷水。
“那我该送什么?”
他一脸人畜无害地摇摇头。
“我要你这个夫君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啊……”
南愚一脸幽怨。
半月后。
还未到刘家,远远儿地就瞧见大红布扯了一路,当真是风光气派。
下了马车,只见刘以和刘父刘母在门口迎客。
刘以见来人,上前迎道:“二位可是萧公子和夫人?”
南愚有些吃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怎么会认得?
“我家娘子在院中等候多时了,贵客先进去坐。”
此时,两个侍女接过他们手中的礼物将二人带了进去。萧陵川是外男,自然不方便进女子的房中,便留在院外和其他男宾一同说话。
室内温暖馨香,幼儿在襁褓中熟睡,一张小脸肉嘟嘟地白里透红,看得南愚都没忍住去轻轻摸了摸。
王若舟靠在椅子上,虽然刚生完孩子,但形容气色看着却不错,足见平日里被照顾得有多妥帖。
“差点忘了,这是给孩子的长命锁,让萧陵川画的图,找老师傅打出来的呢。”
“我的礼物呢?”王若舟委屈巴巴。
南愚一拍手,慌然失色:“呀,忘了给你准备。”
“好啊好啊,你居然……”王若舟故作愠怒,嘴都撅上天了。
下一秒,南愚给她戴上一只金镯子。
王若舟欢喜不已,瞧来瞧去,都要把它看活了般。
“内侧是你的名字,师傅照着我写的字刻上的;外面的花纹和小宝宝的一样,都希望你们那平平安安,一生无恙。”
王若舟快要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红着眼角说了一句:“南愚,你这字真丑。”
两人说了会儿话,王若舟忽然提起南雨霏。
“大嫂嫂应该快到了。说起来也许久未见她,不知最近怎么样。”
南愚一瞬间沉了眸。
“阿姊她……最近挺好的。”
没有糟心的丈夫,有权在手,没人能欺负她了。
只是肉眼可见地,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如果可以,她倒希望阿姊能不嫁去王家,按着自己的心意过日子,纵使没有荣华满身,顺遂如意就是万幸。
王若舟见她这般,柔声安抚道:“鱼儿你知道吗,在王家,没有点手段是活不下去的。充满阴谋算计,根本不像一家人,倒像是为了利益聚在一起度日的。许多事你如果知道了不要怪嫂嫂,她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这是阿姊这样,我很心疼。”
“如果不是嫂嫂极力与我姨娘抗争,我现在已经嫁去给永宁候做侍妾了。”
“我记得他早就满了六十?”南愚皱眉,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王若舟叹了口气,说:“是啊,都可以做我爷爷的年纪,我姨娘却为了那点聘礼就想把我嫁了。嫂嫂得知此事跑到我们院中与姨娘闹得很是不愉快,又找了父亲和母亲劝阻姨娘才打发这个念头。那日她问我,可有中意之人,我说有,就是刘义。嫂嫂二话不说遣人去打探他的底细,为避免再生出事端来,六礼不到半年便匆匆嫁过来。为此,姨娘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怨我低嫁。”
此时,侍女通传,说王家人到了。
“好,记得端上最好的茶点请他们稍坐。对了,我嫂嫂身体不大好,别让她吹风着凉了。”
王夫人和南雨霏正与其他夫人坐着喝茶,只听王夫人感叹道:“我老了,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幸而雨霏能干,与我分担许多家事。”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早听闻王家夫人对大儿媳颇为满意,许多重要的事都交给她来处理。却不想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毫不吝啬地夸了起来。
南雨霏也很稳重,说话做事样样周全,只是不爱笑。笑起来也总是淡淡的,眼角眉梢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
“瞧,父亲和母亲都来了,姨娘却没来。”
王若舟苦笑。
“她不来,我也不怨。这母女做的也当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