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暮再次醒来时,窗外的暖阳正照耀在她的脸上。
眯着眼挡了挡阳光,向暮方才从床上坐起,之前的记忆尽数涌入脑海。
嗯,她貌似被公孙一族给道德绑架了……
意识到这点后,向来不肯吃亏的世子爷气得胃疼,但是又想到子陌临死时的惨景,这会儿不止胃疼就连心都开始疼了。
端着汤药进来的公孙喻恰巧见到向暮捂着胸口,心下一慌几步来到床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向暮知道自己这会儿只是心病,勉强笑了笑,“还好,这里是哪儿?”
公孙喻端起汤药准备喂向暮喝,“这里是子喻的家,两天前族里的长辈们决定让你住子喻这里,方便养伤。”
向暮眸色微沉,“两天?我竟是睡了两天了么?”
公孙喻点头,盛有汤药的勺子递到向暮嘴边,“你身上伤还未好身子虚,操劳过度容易出现嗜睡的情况。”
向暮望着公孙喻喂来的汤药,没有张口,而是将公孙喻手中的药碗端了过来一饮而尽,“谢了,以后汤药我可以自己喝。”
公孙喻收了空药碗,轻笑,“好。”
接而又指了指旁侧的一盒陶瓷罐装着的膏药,“这是子喻做的生肌膏,对你身上的伤愈合有好处,早晚记得各抹一次。”
说完便拿着空药碗出去了。
向暮拿起生肌膏闻了闻,入鼻清香。
作为大魏曾经独霸一方的世子爷,她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算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了,是以手中这盒生肌膏只略微一闻便能猜测得出是个好东西,京城里最盛名在外的医馆怕是都制不出这样的宝贝。
拿着生肌膏下床,向暮原想再去感谢一番子喻,没曾想刚出了屋子就被院子里的景象惊呆了。
子喻的院子还算大,四周各处晒有草药,但令向暮吃惊的不是草药,而是院子里歇息的各种带伤的小动物。
就连老熟人、那头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母老虎都在院子里歇息,一只眼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肥美的小动物流口水。
为什么是一只眼呢?因为另一只眼当初被自己唆使子喻给戳瞎了,这会儿被包了层纱布。
周边其他的小动物则离母老虎远远地,吓得瑟瑟发抖。
一侧忙碌的子喻将母老虎的脑袋掰过去,淡声道,“不许打他们的主意。”
向暮竟发现母老虎好似听懂了一般,真的只流口水也不上前逮捕小动物吃。
这时外面一声笑声传来,就见子祁和两个中年妇女提着竹篮走来,子祁跟母老虎没有差别,望着子喻满院子的伤残小动物眼睛亮晶晶的咽了咽口水。
另外两个妇女则笑盈盈地将竹篮放到院里的石桌上,“鸡蛋和新采的蔬果,老太爷说你这里养了病号,让我们捡好的给你送来。”
说着,两个人又注意到向暮,纷纷走上前,拉着向暮热情地询问向暮的身体情况。
公孙喻立刻给向暮介绍,“这是三伯母和五伯母。”
子祁在一侧嚷嚷,“五伯母就是我母亲!”
向暮连忙向三伯母和五伯母问好,三伯母和五伯母对向暮嘘寒问暖了一番,见这个瘦弱少年面容姣好、气质出尘,待人又谦和礼貌十分喜欢。
当然了,等她们注意到了向暮手里的东西时只觉得更喜欢!
“极品的生肌膏!”三伯母惊呼。
“不是说药材极难配么?子喻竟然做出来了?”五伯母眼冒小星星,取了向暮手里的生肌膏打开来看,爱不释手。
向暮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公孙喻却是急了,连忙上前,“三伯母、五伯母,这生肌膏只有一盒。”
两个伯母自动忽视了公孙喻朝向暮求药,“这生肌膏可是好东西,有疤能去疤,无疤能使女子肌肤细腻光滑,暮子少爷一个大男人想必也不需要,不若送给我们吧……”
向暮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要这等东西何用。
谁曾想还没开口送人就被公孙喻一把将生肌膏夺了过去,“三伯母、五伯母,子喻改天制十盒生肌膏给你们送去。”
看出子喻的小气,两个伯母依依不舍的望了那极品生肌膏一眼,心道,这公孙族的人对帝星可真是好,鸡蛋舍不得吃全给帝星送来了,就连生肌膏也给帝星做极品的……
但想归想,正事还是要办。
三伯母拉着公孙喻到石桌边,她们带来两个篮子,一个篮子里装的是食物,另一个篮子嘛……
将大红的喜袍拿出,三伯母一脸慈爱,“奉老太爷之令给你赶制的新衣,还有十多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可不敢耽搁,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公孙祁在一旁羡慕不已,“成家有新衣服穿,子祁也好想成家。”
五伯母睨了他一眼,“屁大点小孩,成什么家?!”
向暮却是注意到,公孙族的人各个穿得十分寒碜,衣服简约,每个人的衣服上还打了大大小小无数个补丁。
子祁的衣服更破,想必是其他哥哥们穿小不要了给他的。
自己的衣服上也是大大小小不少补丁,但看起来还算好。
向暮沉眸,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子喻的,他大约是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改小了留给她穿。
另一边,在两个伯母热心的拉扯下,子喻勉强试了试新郎服。
三伯母五伯母赞不绝口,“我们子喻生的好看,这大红的新郎服一穿,可真是俊啊。”
向暮的视线也情不自禁落向了公孙喻。
少年身板笔直,一张精美却与世无争的脸被一身的喜袍衬得越发明艳俊朗,倒是……极好看。
突然对上向暮打量的眼,公孙喻莫名脸一红,忙不迭将喜袍脱了,对两位伯母道,“衣服很合身,辛苦三伯母、五伯母了。”
两个伯母笑眯眯又跟子喻和向暮寒暄了一阵,方才拉子祁离开。
但子祁一把甩开了手,跑向院子一个角落,拎起一只死兔,“太好了子喻哥哥!这兔子死了!子祁要拿回家吃掉!”
五伯母上前拎公孙祁的耳朵,“你没看到暮子少爷气色不好吗?人是病人需要进补,你将兔子留下,给你暮子哥哥补身体!”
公孙祁原本还对兔肉依依不舍,但听到是要给暮子哥哥补身体,便也不要了,“那还是让暮子哥哥吃吧,她看起来好弱,确实需要吃肉。”
向暮也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奇了怪了,为什么感觉自己好想吃肉,当即也不拒绝,只道,“谢了。”
经过五伯母提醒,公孙喻发现向暮气色确实太过苍白,垂落的手微微蜷缩。
以那人的身体,的确需要肉食进补,而他,却一直未曾给她喂食过荤腥。
两个伯母拉着公孙祁离开。
公孙喻正准备去捡死兔时,谁知旁侧一个身影跳动,竟是那只母虎先一步将死兔给叼走、窜入丛林中消失不见。
估摸……是抢回去喂虎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