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暮厚脸皮地坐到床边上,脸不红心不跳地打量李锦。
不一会儿功夫李锦除去自己的上衣,向暮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后颈处被阳光灼热过的那一片红疹。
也许是那些疹子太痒了,让李锦没有心思再将注意力放到向暮身上。
他自顾自地取来了毛巾沾了凉水擦拭身体,然后取了一盒药膏给自己涂抹,但是后颈下面那一片红疹始终涂抹不到。
向暮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时刻到了。
几步上前抢过李锦手里的药膏,手指捻起一块膏体就往李锦后背那片红疹处戳啊戳。
李锦起先还以为这位新学子又吃错了药大发善心。
后来才发现原来这货压根儿就没有心。
那消瘦的指尖跟钉锥一样的钻在他的皮肉上,原本只有奇痒的那一片皮肉现在还加上了剧痛。
李锦的脸霎时痛得惨白,但性子一向极为隐忍的他忍着没有惨叫出声。
向暮见李锦僵着身子没有排斥,还以为自己的贴心初见成效,得意不已。
然,房门突然砰的被推开。
公子彦站在门口抱着胳膊饶有意味地看着屋里这暧昧的一幕。
哇哦,色胚世子竟然转移目标了。
向暮多少有些嫌弃这位无关紧要的小炮灰没事过来搅乱剧情,皱眉,“你怎么来了?”
公子彦戏谑道,“确实,我来得不是时候。”
“知道不是时候你还来?”向暮不耐烦。
李锦则莫名其妙的觉察出这两人对话里似乎夹杂了些……不正经的味道。
他取了衣服开始穿,“都是男子,帮忙上个药没什么吧?”
向暮一怔,这才记起,自己貌似大概好像也许……不是男子。
但向暮这一刹那间心虚的表情落在公子彦眼里就别有一番味道了,他挑了挑眉,“没什么问题,那本公子就不继续打扰你们的二人时光了。”
李锦皱眉。
向暮被公子彦搞的心虚不已,忙将药膏丢给李锦,“你休息吧,我也要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公子彦一道离开。
一路上公子彦显得少有的心情好。
向暮觉得奇怪,但也没细问,毕竟这位纸片人炮灰的情绪如何跟自己无甚关系。
可是待到晚上回屋睡觉时,向暮就感受到了公子彦好心情带来的影响。
因为这片漂亮的纸片人竟然躺到了她床上!
“你不会是要和我同床共枕吧?”向暮抱着枕头,盯着床榻上整理床铺的公子彦。
公子彦挑眉,“同床共枕?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也是我的床。”
向暮将枕头往床上一丢,“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太阳不管从哪个方向出来,我都得睡我自己的床。”说着少年好心情的在床榻上躺好,怡然自得的样子。
向暮皱了皱眉,虽然十分嫌弃跟这位同床共枕,但也不甘心从此把床铺让了出去,于是脱了鞋子跳到床上,背对着公子彦开始挤,“那边去一点,我这里没位置了。”
没位置当然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这是一张三人床,睡两个人怎么着都绰绰有余。
公子彦也不甘落后,开始跟向暮对挤。
但是他心情实在是不错,是以最后向暮将他挤到了床边上,他也没有埋怨。
因为今天,他发现了一些惊天大秘密!
一、黑心世子也许不是断袖。
虽然自己被她调戏过吓得不轻,但事实上跟黑心世子居住的这么些天以来,她除了最先开始时吓唬自己,后面对自己都表现得兴趣缺缺。
二、黑心世子哪怕是断袖,但她的目标绝对不是自己,而是性子清冷的李锦。
这一发现就是他今天下午看到向暮给裸着上半身李锦涂药时猜到的,不然无法解释黑心肠的世子竟然大发慈悲救人这件事……
所以,公子彦释然了。
既然黑心世子对自己不存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愫,他何必要继续委屈自己打地铺呢?
从此往后,公子彦便过上了每晚跟向暮挤床的生涯。
*
之后一连几日,薛小安三人破天荒的没来骚扰向暮。
而骊山书院对于怪物风波的闹剧也越演越烈。
许是怕怪物病传染的缘故,大家开始疏远李锦。
当然了,疏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少人借此事得寸进尺。
时不时就向他丢几颗石头或是趁他路过之时伸脚将其绊倒,诸如此类的阴招层出不穷。
这里面除了惧怕怪病外,还有一种嫉妒及恃强凌弱排除异己的心理作怪。
一个州府的解元,本是众人羡慕巴结的对象,但此对象却性格孤高遗世独立,偏偏还身有怪病特好欺负。
好吧,你比我优秀又不与我为伍我就欺负死你。
所以短短几天,向暮每每见到李锦时他都狼狈不堪、脸有淤青,但他偏偏不言不语不反抗也不寻求任何人的帮助。
李锦对待向暮依然冷淡得仿佛陌生人。
向暮觉得,自己又该出手做些什么了。
于是来到顾绾的院子,远远就听见顾绾姑娘院里有人在交谈。
“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不回自己宿舍休息了?”
“我伤还没好,等完全好了再回去。”
“你是不想面对锦风吧?”
“我会怕他?”
“你不怕他,但怕他的怪物病传染给你。”
这两道声音都很年轻,其中一道向暮熟悉,是来自林潇的,另一道她却完全不知是谁。
正思量时,向暮身后传来顾绾清冷的声音,“李锦的病症不传染。”
向暮扭过头,刚准备逃离,顾绾已经先一步将门推开。
屋子里,两个俊朗的少年同时望过来,目光扫过顾绾最后均停在了向暮身上。
向暮只好微笑,“小弟,别来无恙啊。”
此话一出,林潇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立马黑了。
林潇旁侧那位清隽且风流倜傥的少年却是手中折扇一挥,饶有意味地看着向暮笑道,“原来,你就是新学子向暮,久仰。”
林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向暮跟着顾绾一道进来,望着手拿折扇的少年,“你是?”
少年抱拳,“在下公孙陌,今年乡试刚中的举人,也是与林潇少爷住同一屋的舍友。”
公孙陌接着戏谑道,“我家中有事今日才回书院,之前听说林潇被人欺负了,心里还在想,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欺负林潇,今日一见,发现暮子少爷果然不同凡响。”
向暮笑,“欺负林潇倒是不敢,我只是自保而已。”
林潇打断他们,“就她个瘦猴也能欺负得了我?”
公孙陌莞尔,打趣道,“林潇少爷,按规定你得喊暮子少爷一声大哥。”
“呸。”林潇不悦。
“咱们既然敢赌,那么既赢得起也输得起。”公孙陌提醒林潇。
林潇这才不耐地看了眼向暮,闷声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