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暮不习惯起太早,她每次出门都是踩着上课的点。
是以谭继等三人冲进来时向暮还处在蒙圈中。
“快点起来,饭堂去得越早好吃的才越多。”薛小安嚷嚷着。
见向暮揉着眼睛没动,几人三下两下帮向暮披好了衣服,薛小安和李川肴扛着她就跑了。
剩下谭继老胳膊老腿儿的在后面追,“诶诶!你们等等老夫,等等老夫啊!”
经过门口站着的公子彦时,谭继小脑瓜一动,这位新同学他好像还没讹过钱吧?
当下头一歪就往公子彦面前倒。
公子彦深眸微眯,一把将倒到一半的谭继拧住,毫不客气道,“滚。”
那声音太过清冷,竟让谭继觉得此人比校霸林潇还要可怕,当即全身一抖,跟着远去的薛小安几人跑了。
公子彦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几人,淡笑,“黑心世子的人缘还不错啊。”
*
向暮端着食盒时才彻底清醒,一心想洗白人设的她真心想跟面前这三位风评不太好的学子保持距离。
“以后你们不用来找我了。”
薛小安抢着给向暮和李川肴的饭菜付了钱,“那怎么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谭继端着饭菜差了许多的食盒对薛小安谄笑,“对对对,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顺便把我的饭钱也付了吧。”
薛小安鄙夷地看着他,“大爷,你昨天分的钱最多吧?”
向暮很想下贼船,刚要跟他们理论,面前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身边经过。
是李锦!
他也端着刚打好的食物,但跟自己不同的是,李锦的饭菜十分寒酸,只有一个窝窝头和一小碟咸菜。
这人昨天才赢了钱,日子还要过得这么清贫吗?
向暮不解。
但是既然想跟一个人产生联系,那么就一定得想方设法的跟他发生点关系。
于是向暮拦住李锦,“锦风兄早啊。”
薛小安李川肴一听,立马开始撸袖子,配合着摆出一副市井小混混要揍人勒索的架势。
向暮见了一僵,当即瞪了他们一眼。
李锦却是目不斜视,“有事吗?”
向暮颔首,“无事,就是想感谢一下锦风对我的信任。”
李锦皱眉,向暮补充,“昨天的赌约,整个书院除了开赌坊的谭继,就只有锦风觉得我会赢。”
“不用感谢。”李锦依旧是波澜不起,“我赌暮子少爷赢,并不是出于信任,仅仅是想赢钱而已。”
向暮继续厚脸皮,“奇怪了,锦风怎么就笃定我会赢?定然是信任于我。”
“想多了。”李锦直言,“我无意间看到你身边那两人在砍树、因而猜到了你的把戏。”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本来还准备帮着向暮揍人的薛小安憋不住笑了,“李锦这家伙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李川肴冷哼,“这人一向不知好歹。”
谭继却是看向向暮,“暮子,这都是些俗人,不懂你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坏。”
向暮一计阴恻恻的眼神扫过去,“我谢谢你不长眼的拿我当同类。”
薛小安、李川肴、谭继当即吓得浑身一哆嗦,继而又露出赞赏的目光。
瞧呀,这位瘦弱苍白的少年,那阴狠的小眼神简直不正经透了,他们果然是一路不要脸的货色……
*
林潇因为赛马事件被砸断了腿在顾绾姑娘那里养伤。
接下来几天,向暮总算过上了好好读书的安稳日子。
只是薛小安他们的贼船向暮还是没能下去,因为赛马赌博的关系,向暮又被院长季文礼叫过去轻言好语地训斥了一顿,并且原本要她和林潇两个人打扫的茅厕现在在林潇养伤过程中变成自己一个人清洁了。
薛小安的贼船发挥了巨大作用,这仨货每天会跑来帮她一起打扫。
但向暮也更加清楚了这三人在骊山书院有多么不受待见,读书人多少都有几分清高,向暮和薛小安一行每每出门都能感觉到四周的指指点点……
就连住同一屋的公子彦看自己都多了几分鄙夷的味道,再也没爬到床上来过,一直打地铺睡觉。
这厢,向暮的生活平静安逸,那厢,林潇却是日益不甘。
躺在病床养伤之时林潇就听说了当初自己和向暮赛马的那场赌局,谭继这种和稀泥的东西就不说了。
怪就怪在一向独来独往的李锦竟然也去堵了钱,还是这场赌局除了东家谭继之外唯一的赢家。
林潇没有忘记,自己跟向暮结下仇全是拜李锦所赐。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赛马失利是不是跟李锦有所联系。
后来他找人去查,果然找到了蛛丝马迹。
比赛时倒下的两棵树,一棵是自然倒塌但另一棵却是人为的!
而这场比赛最大的获利人是谁一目了然。
林潇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能下地后林潇就赶往了书院学子们活动最多的场所——前院。
正午时分烈阳高照,大多学子们或是吃饭或是午休,林潇座在树下良久,终于等到了抱着书本撑着黑伞经过的李锦。
“上次赛马我受伤,是你做的手脚吧?”林潇开门见山。
李锦和林潇本就住同一屋子,被林潇刁难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淡声回答,“不是。”
“谁信?”林潇争论,“你可是唯一一个买了向暮赢的人。”
“还有谭继。”李锦补充。
林潇勾唇,“他是东家。”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棵正巧砸到我的树就是你弄的。”
李锦平静地盯了林潇一会儿,叹息,“欲加之罪。”
然后不再理论,转了身想走。
林潇却是抢先一步再次拦到他前面,抓着他的黑伞,“敢做不敢认,枉为读书人!”
两人拉着伞僵持着。
不少路过的学子见林潇又跟人起争执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其中也包括了闲得无聊的吃瓜群众——公子彦。
另一边看热闹的薛小安发现向暮竟然不在,忙一溜烟跑了,想将她叫来看好戏。
所以向暮匆匆赶来时,林潇和李锦的矛盾已经进入白热化。
“放手。”李锦拉着伞命令。
“本少爷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命清高的人。”林潇冷斥,见伞柄他和李锦抓着僵持不下,另一手直接一拉黑色伞面。
“一个大男人天天打着伞晃悠,真的是恶心人!”
话落,伞面已经被他扯成了碎片。
一向镇定自若的李锦眼中少有的划过一抹慌乱,当即抬起袖子挡住脸就想立刻离开。
但林潇是难缠的,问题没有解决哪里肯放过李锦。
拉着李锦举起自己的拳头,“再不承认是你干的,我就揍人了!”
然,在看清李锦脸上以及裸露出来的手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起的红疹时,他错愕了,“你……怎么回事?”
李锦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他一把甩开林潇抓着自己的手,晃晃悠悠地想要逃离。
林潇仍是觉得稀奇,这种病症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继续抓着李锦想要看个仔细,而此时李锦一张白皙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面目全非,直接肿胀得宛若猪头,且那肿胀的猪头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妈呀!妖怪啊!”
林潇怔在原处,围观的学子们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没见过这种奇怪病症的少年们吓得四处散开。
难怪李锦性格怪异不与人接触,甚至走到哪儿都要打着一把伞。
原来……
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