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苏礼随意的拿了一本书走了，身后的方景玉拿着那一块帕子坐了很久很久。
余苏礼走到一家照相馆，难得的跟身后的人说话：“去叫宋徵来找我，我在这等他。就说我走不动了，要他接。”
旁人听着觉得恶心，觉得恃宠而骄。
可余苏礼说这话的时候，只不过是最后一次的撒娇。
身后的人还未走出很远，宋徵开着车就来了。
宋徵总是这样，余苏礼一个小时不在他身边就慌得厉害。
余苏礼还是那么温柔，穿着白色的月牙长袍，挂着的怀表是宋徵送的。
宋徵一丝不苟的西装那么规矩，一点褶皱的未曾出现。
余苏礼笑得那么开心，仿佛在照相馆里等着自己的未婚夫。
照相馆的背景是新人结婚时最喜欢的，余苏礼就是故意挑出来的。
宋徵走到余苏礼身边，像是要一些安全感丝毫不顾忌的牵住了他的手。
余苏礼这次没叫他松手，而是看向照相馆老板：“老板，给我们拍张照吧。”
宋徵被余苏礼拉到身边，在那背景布下拍了一张合照。
合照是黑白的，但宋徵跟余苏礼都默契的勾起嘴角。
余公子那么温柔，连黑白都没遮住。
宋少爷那么高傲，却因为余苏礼那眼尾都带着笑。
这是两人唯一的合照，也是此后，宋徵唯一的念想。
宋徵以为，这是两个人的结婚照。
虽然没有鲜花，没有头纱。
可他身上是正式的西装，他的阿礼身上也是洁白的长袍。
余苏礼这天没继续看书，而是非要拉着宋徵去了一处酒馆。
宋徵放下所有的事情，也只为了余苏礼开心：“少喝酒，你身体不好。”
余苏礼继续倒了一杯又一杯酒，没说其他的话。
就像是只为了醉，越来越贪杯。
余苏礼看着宋徵，有些欲言又止的心酸：“宋徵。”
宋徵对余苏礼向来没有提防，只要余苏礼开口，就算是毒药他也真的会喝：“怎么了，不开心吗。谁惹我们余公子了，告诉我，别喝闷酒好不好。”
余苏礼拿过宋徵的那一杯酒，对着留下的唇印喝了一口还了回去：“你陪我喝好不好，然后我说给你听。”
宋徵没发现，那最后一杯酒杯底有着白色的粉末：“好，我陪你。”
宋徵喝了下去，看着余苏礼满眼心疼：“好了，我不让你吃苦。”
余苏礼看着宋徵一点一点没了知觉，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桌上的酒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余苏礼喝完了。
可还是想不通，想不通为何结局是这样的。
明明很相爱啊。
明明自己已经所求不多了。
甚至都不敢奢求真的嫁给他，都不敢奢求站在他身边说是爱人。
可还是不行。
余苏礼捂着胸口，哭得那么疼。
甚至自卑到怪自己生错了性别，如果是女孩，该多好。
掉着的眼泪滴滴答答的，像是他心里下着的大雨。
“我本是女娇娥。”
“又不是，男儿郎。”
余苏礼低哼着这两句戏词，嘲笑自己当初练了无数次还唱错。
如今，倒真的希望如戏词那样该多好。
本是女娇娥。
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跟宋徵站在一起了吧。
余苏礼连哭都没敢哭多久，看着宋徵的侧脸极其的不甘心但又那么无力：“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那两杯酒碰在一起，真的像极了新婚上的交杯酒。
梁曜走了过来看着倒下的宋徵还有一旁装作无情的余苏礼：“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的不是吗，我说过，你可以跟他一起走。其他的，我来”
梁曜的话没说完，余苏礼苦笑着起身准备离开：“他想扛起来的是国家大义，没看到这和平安定下来不会走的。我也不会，让他因为我放弃一切。梁曜，你我的命都值钱，别做无意义的牺牲。”
梁曜看着余苏礼难熬的笑心疼：“苏礼，这对你跟他都残忍。”
余苏礼将宋徵送给他的怀表摘了下来，放到桌上：“活着，比什么都好。我要去巴黎了，自己去。或许以后会遇到的，也或许再也遇不到了。别告诉他，别告诉任何人。梁曜，平安。”
梁曜看着余苏礼走的，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了所有人对自己最为残忍。
余苏礼真的去了巴黎吗，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躲起来了。
华灯初上。
江城，还是之前繁华的模样。
好似没因为少了一个人多一些变化。
宋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西装，口袋里一支玫瑰花。
那是余苏礼，最喜欢的花。
梁曜见他醒了，笑着说话：“这是余公子准备的惊喜，说是哪怕没有其他人见证，没有四书六礼，没有其他仪式。他也想，嫁给少爷一次。只是少爷喝多了酒，睡得有些久了，他在礼堂等你。”
宋徵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眼里的欣喜都溢了出来：“那我的衣服，他换的对吗。肯定是，这玫瑰是他喜欢的。梁曜，你看我这样行不行，会不会还是太草率。应该再去买束花的，我先去洗漱，把头发弄好。梁徵，你是我们在这唯一的朋友，你当见证就好。”
梁曜看着宋徵那么开心的模样有些不忍，宋徵甚至都没继续多想，只因为那一句，是余苏礼准备的。
梁曜整理了一下宋徵身上的领带，扯出笑：“今天很帅气，少爷跟公子最般配了。”
宋徵点头笑着，好似回到了当初那个小少爷的模样。
紧张到手心出汗不是装的，红了耳朵的脸也不是装的。
可越是这样，梁曜就越不忍看到他发现之后的样子。
梁曜拿出一条红色的布条走到宋徵身前：“余公子生在水乡，那的规矩新人要绑住眼睛拜堂，寓意余生眼中皆是你，再无他人。少爷放心，仪式结束就会摘下来了。”
宋徵皱着眉，心里有些疑惑。
梁曜拿出那块怀表递给宋徵，笑容那么轻松：“这是余公子最宝贝的东西，是少爷送的。公子说，想要你再亲手送他一次。少爷，快误了吉时了。余公子，会生气的。”
宋徵那一点点顾虑疑惑彻底打消，心甘情愿的将布条绑住双眼：“好。”
宋徵选择相信是因为余苏礼说过，除了他，还可以相信梁曜。
其实也只因为那一句，余公子，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