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天很黑很冷。
但云承策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就感觉,有一束光是打在余苏礼身上的。
余苏礼的手好干净啊,干净到云承策舍不得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搭上去了。
云承策只敢看那一眼,不敢贪图什么。
他渴望自己身边出现可以带来温暖的人,但唯一不敢奢求那个人是余苏礼。
“我可以吗,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云承策,明明是想要的,是渴望的,但此时却自卑的低着头。
余苏礼不愿也舍不得看到他这副模样,自己拉住他冻红的手输着内力。
“你不是麻烦,从来,都不是。”
余苏礼背过身,而冰寒之气将身后的几人冷成冰雕随后碎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苏礼从来都不是什么蠢善之人,无条件的善意对待恶人,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而非是感动。
云承策看着眼前的余苏礼突然他好似不是传言中的在世善神,但真的更真实了,也更像想象中特立独行的余苏礼。
余苏礼,天山派,第一高手。
云承策踏上了余苏礼的剑上,有些害怕的下意识往后缩却抵到了余苏礼的胸膛上。
余苏礼没躲开,而是圈紧了他的腰:“别怕,我在。”
声音温柔好听,让云承策红了脸。
依稀模糊之间,余苏礼看到的是脸上黑漆漆还傻笑着拿着锅铲的江停羡,还有他身后炸掉正在冒火的厨房。
“师尊,别怕,我在。这厨房我明日再建一个,建个不怕火炸的。”
到了神牌殿,余苏礼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这里有着他设定的结界别人进不来。
云承策一直很拘束又或许是感觉不可置信。
余苏礼看着他干净单纯的眼神有些心疼,刚刚化形的小白猫,就像是凡人十八九岁的年纪,而他却是孩童的单纯心智。未曾接触到凡人的云承策,硬生生学会坚强了。
“云承策,这里以后你可以当成家。做我的小徒,吃苦是肯定的。好好休息,卯正之时,到院子外找我。 ”
余苏礼说完就走了,但桌子上多了一身衣服跟一小袋糖果。
云承策抓起糖果开心望向离开的余苏礼,姚婆婆说,被疼爱的小孩有糖吃。
那现在,他也是被疼爱的小孩了吗。
那样一个厉害的人,居然收他为徒了。
云承策在床上打滚,却舍不得吃那袋糖果。
余苏礼忍住笑意站在房檐之上抬头看着明月,好亮的月亮啊。
下雪了,盖在余苏礼的肩头,很冷,却也很美。
廖药病不喜欢下雪天,总是躲在屋子里喝茶,别人喝茶是品茶,他喝茶却是加了许多糖。
余苏礼走到廖药病的院子里,通过窗户看到了那样一个小小的身影披着被子,吹了又吹手里的茶。
每次到了初雪的时候,原主不管如何,都会陪着廖药病。
廖药病的母妃是个十足十的美人,但可惜啊,帝王都说,紫禁城的风水养人,却偏偏让那样一个怕冷的姑娘死在大雪之中。
廖药病有些失落的看着外面的天慢慢亮了,自以为今日,师兄要失约了。
可下一刻,余苏礼推门而入,还带着一碗甜圆子。
“师兄!我以为你不来了!我可要哭好久才能忘记了!”
廖药病很依赖他的师兄,他不爱其他任何人,只有师兄才是他人生中唯一的甜头。
余苏礼走到他身边,将他未曾绑好的头发别到脑后。
余苏礼想告诉他,他的师兄已经不在了。但又知道,廖药病若是真知道他的师兄不在了,只怕下一秒一丝一毫犹豫都没有就自杀而亡。
余苏礼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居然心疼又心软了。
他之前也怜爱众生,但却唯独没有真正的,自己对他人的情绪。
天神不能偏爱任何人,但现在,他不是天神了。
余苏礼,是余苏礼自己啊。
余苏礼笑着将手里的甜圆子递了过去:“吃吧,放了许多许多糖。很甜,小孩嘛,吃多点糖也没事。”
廖药病眼眶慢慢变红,吸了吸鼻子靠在余苏礼肩膀上。
没等余苏礼推开他,廖药病自己挪开了。
师兄是不喜欢别人靠近的,也不喜欢这么亲昵的举动。
再胡闹,师兄就该生气了。
廖药病仔细的闻了闻余苏礼身上的气味有些不高兴:“师兄!有人靠过你是不是!”
余苏礼甚至莫名的被抓奸的感觉,躲开了眼神:“收了一个小徒罢了,他还不会御剑。”
廖药病皱着眉缩进了自己的被窝里:“那他,是个凡人吗,刚上山的吧?我今日,给他多带几身衣服送到你院子那吧。这山上,雾气重,会冷。”
余苏礼愣住,记忆中,廖药病是个容易吃醋的人。
廖药病拨开自己的被窝,伸出手戳了戳余苏礼的脸:“师兄挑中的小徒,自然是最好的人啊。”
余苏礼离开后,廖药病吃着碗里的甜圆子笑出酒窝,只是眼里实在没多少真心的开心。
师兄觉得好的人,那就是好的人。
师兄想护的人我一起护着,我待他好就是了。
小白猫容易困倦,但此时云承策却守着天亮,生怕自己错过了时辰。
余苏礼挑着剑,选了一把称心的,拿着小刀刻着一只小猫加上了云承策的名字。
到了时间,云承策跑了出去,换上了那一身浅蓝色的袍子。只是头发还是不太会绑,用着一根带子捆起来了。
余苏礼早早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着了:“不急,跑什么。”
云承策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喘气:“怕你看不到我,就走了。”
余苏礼看着云承策困倦乏累的模样也知道了,大概是他原神身上的伤还没好,加上背不起妖王内丹的沉厚所以身体很差。
也难怪他就算进入了天山派,也只能做些杂务活,从未有真正的修炼机会。
余苏礼将剑给了他,却不急教他剑法。
“从今日起,你每日早起爬天山阶梯,三千阶梯,直到你到山顶,气力不浮为止。”
云承策点点头,看着剑柄上的小猫很是喜欢:“师父?我自然好好学,用心学。”
余苏礼听着他喊自己师父微微一笑,眼里到底是多了一些快乐。
云承策摸着剑柄上的小猫有些不解:“师父,现在世人都觉得,猫是最为无用软弱的东西,为何你要刻在这。”
余苏礼紧了紧手,通过云承策看向他身后妖王一丝遗留的不舍魂魄:“世人有时候,也不是绝对正确。这世上,有人厌恶,自然,会有人喜欢,然后用命去保护。”
云承策听着还是不明白,只是糊涂的点点头。却感觉身后的什么东西,消散了。
余苏礼知道,那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最后的保护惦记了。
“承策,以后,你可以依靠我。”直到我死去,但那时候,你也学会自保不再需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