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苏礼睡得不够安稳,大概是这具身体久经沙场,如今连一点小动静都会睡不着觉。
之前身边有周煜瑾,但如今,没有了。
周煜瑾日日夜夜都等着余苏礼的消息,他想着找到他之后一定要将所有的刑罚用个遍让他吃吃苦头。但想到他如今身上的伤,又舍不得了。
周煜瑾看着天上圆亮的月亮站在院子里看了许久。
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我,但你不能。
我到底还是舍不得杀你的,但你总是这般欺负我。
等你回来,我一定要给你一点教训。
周煜瑾将余苏礼给的那个同心结封进了柜子里。
余苏礼是被疼醒的,而他仅仅只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半个时辰。
蛊毒太过厉害,疼得他抓着床单强忍的手都冒着青筋,他很少会因为疼痛掉眼泪,但此时整个人身上都是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枕头更是被眼泪打湿。他不能出声,这陌生的环境,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若是被有心之人察觉,只怕是夺命抢财也是个合理之事。
这大漠之中,死条人命,不会有人在乎的。
用来洗脸的水盆放在离余苏礼床头不远处,但他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点点爬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从嘴里吐出的黑血,大概是因为全身上下早已布满了蛊虫,就连血里都带着些毒性。
他吐得虚脱,最终在地上沉沉睡去,但也仅仅是睡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系统留住了他的命,只怕若是正常人,早已一命呜呼了。
余苏礼醒来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好在血迹只是沾到了脸上还有双手,衣服是干净的。
余苏礼叫小二重新打了一盆水,然后自己将另外一盆血水从窗户倒了下去。
连清国如今是刚需要招兵买马的时候,大概也是看到天齐国跟云秦国的下场。
战无不胜的镇北王,从前也是跟四国之间交过手,从无败绩。而周煜瑾出现之后,这位镇北王却传出了身死的消息,这消息在三国之间就像是水滴进了油锅里。
周煜瑾如今树大招风些,之前从未有过两国共主的现象,如今看来三国之中都可以看得出周煜瑾的野心。难免他们不会联手对付周煜瑾,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表面上是和平的。周煜瑾的出现,扰乱了这本来该有的规则。
余苏礼洗去了身上的血迹前往连清国皇都,那是连清国最繁华的地方也是天子脚下。
余苏礼摘掉了脸上的面具换了身衣服,此时他看上去就是一位容貌俊朗的小郎君。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吵闹声,余苏礼回过头看到了一群官兵追着一个人跑了过来,一旁的百姓躲闪着好似早已司空见惯。
余苏礼如同其他百姓一样躲了过去,身旁愁眉不展的老伯倒是摇摇头道出了理由丝毫不惧这是杀头之罪。
“天天抓这些个小娃娃去战场厮杀,他们才多大。而那些个有钱有势的人,他们的儿子,却可以相安无事,继续潇洒自在的活着。这世道,是个什么道理。”
后来的官兵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抓住了他的衣领就扯着他准备当街处死。
这皇都都是如此,那其他地方,怕是早已被欺压到民不聊生了。
“杨老头,你看来是对陛下的旨意很不满啊。”
被称为杨老头的人却努力挣脱开官兵的束缚,跑到了一个书法摊上,拿出自己写了许久许多的字帖洒在天上。
“位居高位者,不顾百姓苦难。这样的君主,不要也罢。”
“哈哈哈哈哈,我杨味举,教书育人四十载。学生无数,但,在此朝堂之上,无一人说真话能活下去。”
“他们是忠臣,我,亦是从未对不起自己的腰杆。”
“杀!来啊!”
官兵举起刀恶狠狠的准备刺向他,但却出现一阵浓烟,最后散开之时早已消失不见。
杨味举被余苏礼拉着跑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巷子,因对地形不熟,最后还是杨味举拉着他跑了许久才走到这。
“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余苏礼恭敬的朝着杨味举一拜。
“先生大义,当我是个学生吧。我老师,也如同你一样。”
杨味举看着他,抬手扶起。
“你老师,大概比我好上许多。我生不逢时,如今,只能在街边卖字为生。”
余苏礼沉默不语,我的老师,也一样。
他死在我面前了,可是我却,救不了他。
杨味举看出了余苏礼心情的低落,拉住他往一处荒废的小院走。
“我看出来了,你,不是连清国的人。”
余苏礼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担心他会将自己说出去。毕竟一旦查明自己的身份,那只有一个死字。
杨味举却哈哈大笑,朝着天上指。
“若是老天有眼,这连清国有你这样的人。必将不会是如今这副景象,你与他们,气势不同。我教书许久,什么人,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处荒废的小院甚至可以称得上荒凉二字,院中的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了。
杨味举将余苏礼带到了内院,这里不相同的是,干净整洁。
虽然只有一张床跟一张书桌跟无数张字帖跟文房四宝。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是气度不凡的人,连字都是大气有力。
“小友莫嫌弃,这是我真正的家。与我说说看,为何到这来,你们云秦国,如今可是百姓安乐,君王得民心。”
余苏礼见杨味举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躲藏,干脆坐下,恭敬的如同老师学生一般沏茶。
“或是为天下太平,也是为,我心上之人的祈愿。”
杨味举哈哈大笑,甚至将手上都笑的掉了下去。
余苏礼也不恼,蹲下身子捡起毛笔。
“小友,你还真的是个情痴。”
“我之前与他承诺过,我守的,是天下万民,也是他。我骗了他许多东西,唯有这一样,我不会骗他。”
杨味举收起笑脸,有些感慨万千。
“看来,他确实是个好皇帝。不然,也不会让堂堂镇北王余苏礼,如此真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