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想躲着麻烦,可麻烦偏偏会来找你。
这倒说的不是王索明,而是齐大掌柜。
王索明刚回书坊,就见齐掌柜对着一行三人破口大骂。
“你们这帮泼皮,都给老子滚,我齐一心以前没交过什么保安银,今后也不会交!”
为首的人个子不高,满脸横肉,不以为意地笑道:“哈哈,齐掌柜真是硬气,一点不给我金虎帮面子,也不给我李老大面子!”
说着面色阴沉下来:“你无非觉得你有个连襟捕头,我们不敢动你,来人,给我砸!”
此时后院却哗啦啦涌进来一群印刷匠,将三人围住。
两个小弟举着椅子不敢扔下来,定在原地,颇为尴尬。
横肉汉子仗着金虎帮凶名一路收钱,显然没料到这处,以为这只是个书店,却不知店后坊内还有这么多伙计。
早知道多带点人手过来了!
当下他也无法,只能怒道:“齐掌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下回见,准备好钱银!”
说完带着小弟闪人了。
混江湖,尤其是街面上讨生活,眼力见是第一位,给帮派收钱只是生意罢了,拼死拼活玩的却是自己的命。
所以战略性转进司空见惯,泼皮们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走的很快。
“驴日的,主意打到我齐某人头上来了。”齐掌柜在人走后骂道。
……
王索明被齐掌柜使唤着,去香满楼定一桌酒菜。
这么多年以来,齐掌柜第一次被收保护费,这厮骂完人咂摸下好像不太对劲,心里没底,就打算从他的连襟县城衙门捕头赵武那里探探虚实。
王索明路过恰好瞅见泼皮李老大又趟进一家皮货店,里面就刘掌柜一个人,没说两句就动上了手,刘掌柜鼻子见了红,哭兮兮地从抽屉里取银子给三位好汉,银子拿出来还未称重,便被夺走。
刘掌柜想拿回来,又被当面打了两拳,但他还是不放弃:
“还我!这……这是我女儿……嫁妆钱,你们还我!呜呜……不要全拿走……求求你们,求求了!”刘掌柜哭着边哀求。
“嘿嘿,刘老板,你还有个准备嫁人的女儿?”其中一个泼皮笑嘻嘻地问。
“改天我们过来,让你做我们一天丈人可好?哈哈哈。”另一个泼皮也说道。
“我要,报官……呜呜呜,我要……报官!”刘掌柜靠在柜子上嚎啕大哭。
“看在拿你这么多银子的份上,点你一句,千万别报官。”李老大甩了甩打疼了的手指,揣好了银子。
“我们怕青天,但是不怕官,现在世上,没有青天!”他摇摇手,转身昂首挺胸地跨出门去。
这一幕看得路旁的王索明气血翻涌,拳头攥得嘎巴嘎巴响,正收拾东西的的茶摊老板赶紧把他拽过去,叫他帮忙把车推走。
李老大走后,其它街坊也纷纷冒头,搀扶起刘掌柜,替他收拾好散乱的货物,不断地开解,宽慰。
有人抱怨道:“三阳门也不顶事,白交那么多年了。”
“别提了,二当家被打的下不了床,三当家失踪不见人,大当家焦头烂额独木难支。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河哟。”有知情人说道。
“他们收的份子是以前的两倍,手脚还不干净,我们就这么忍着吗?多久是个头哇!”
人群沉默了。
帮茶博士把板车拉到隐蔽处,王索明赶紧去香满楼。
“小子,别逞能!这年月,填饱肚子,闲事少管。”茶博士经常在这两条街摆摊,认得王索明,好心在他身后喊道。
王索明道了句晓得了,马不停蹄往香满楼赶去。给小二付了订金定下一桌酒席,又去衙门请赵捕头晚上大驾光临。
赵捕头正为什么事焦头烂额,不耐烦地说句知道了,便挥手让他自去。
王索明出衙门返程,路上又见了几起事件,有混混砸店的,有当街抢钱的,有帮派互殴的。
咦,旁边巷子那伙对峙的,那个胖矮子不就是李老大么。王索明发现了个熟人。
应该是金虎帮和三阳门的卒子们又对上了。
踏马的,真是缘分!
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王索明把头发拨散,往脸上抹点土灰,再从旁边倒地的混混身上借点血涂涂,把混混的衣服换上,背再佝偻一点。
王索明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想着蒙声发大财,也想着猥琐发育再一鸣惊人。
但老子练武,绝非要练成缩头乌龟!更不会练到冷血无情!今天这闲事,我非得要管管!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但暂时搞定不了申金虎,先拿你们几个卒子开开荤。
起跑,加速……跃起,出脚!
一个极具力量的侧身飞踹直袭李老大背后。
“啊”地一声惨叫,李老大飞入对面人群中,身上骨头甚至嘎巴作响。
这一变故把对面三阳门数人吓了一跳,随即迅速把李老大围起来痛殴。
“啊……别……哇唔”惨叫不断。
金虎帮诸人懵了,李老大正在放狠话呢,怎么就飞出去了。反应快的回身甩短棍打向王索明,奈何准头太差太慢,被王索明后发先至一拳打到胃部蜷缩在地。
对手人数稍多还有兵刃,王索明并不恋战,转身就跑,蹿到另一条巷子里。金虎帮紧追,三阳门觉得来人是自己人,也在后不断追打金虎帮。
王索明外功不是白练的,把人引过几条街巷,大踏步加速,三折两绕,就甩掉了一干人等。
绕回到事发现场,李老大满脸青包,两个眼睛被打得肿大似球眯起,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王索明不跟他客气,上去两脚直接踢晕,蹲下身从怀中掏出那锭银子。
哈,这银子沉甸甸地坠手,刘掌柜的女儿可真有福气。
王索明换好衣服收拾干净,路过皮货店窗旁,径直把银子扔进去后扬长而去。
刘掌柜正坐在里面抹眼泪,只听得“咚”一声响,捡起银子后急忙推开门,外边空无一人。
他当即“咚”地一声跪下,“哐哐哐”响头不断,“谢谢恩人!谢谢恩人!”,声音飘散在街前。
……
入夜,香满楼包间,灯火通明,一桌好宴。
“兄弟,托你的关系,自从我当家,街面上就没人收过钱。”齐掌柜给赵武把杯中酒注满。
“不知怎么回事,南城关老混混李老大,今天竟然找上门来要钱!”齐掌柜双手把酒杯奉上。
赵武接过,不等齐掌柜碰杯便仰头一饮而尽,把杯子拍在桌上,气冲冲道:“别提了!老哥哥,说起这个我气不完!”
“申金虎来以后,一点规矩不讲,街面上再没安生过”
“我前脚抓了人,后脚府衙来个巡检把人提走,过两天就在街上又看见那帮子。”
“三阳门一向规规矩矩交钱,二门主被打得快断气,你说这申金虎武艺高强罢,找上三阳门海鲸派三合会也就把他办了。”
“但不知县老爷收到什么风声,居然见过申金虎一面,然后说稍安勿躁,坐山观虎斗!”
“这几天我都不敢巡街,走到哪都觉得有人在背后数落我。”赵武丧气道。
啊?齐掌柜闻言有些傻眼了。赵武身为捕班衙役头领,连他都憋屈,那我下午是不是表现得过于强势了?
“这,申金虎应该大有来头了?”
赵武边啃烧鸡边说道:“只知道是,啊呜,京里来的,口音像。嗯唔唔,带了一班兄弟,有两个好手。看那天提审的巡检,背后不知是州里哪位大人。”
“还是要破财免灾啊。”齐掌柜心在滴血。
赵武并不接话,对着这一桌好菜赵武使劲地造,发泄自己的郁闷。齐一心没有胃口,但也急忙抄起筷子也开始风卷残云,多吃一点也算挽回点损失,心里多少舒坦点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