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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表演厅,章亦安感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的巨石移开,又能正常呼吸了。
但船身猛地剧烈摇晃着,她身体控制不住,径直往前扑去。
王年年的手一直拉住章亦安的手臂,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墙上的扶手,章亦安才没有扑倒在地上,或对面的墙壁上。
借助王年年的手劲力量,章亦安终于双手紧握在扶手上。
“年年,那个小丑也是诡异对吧?”章亦安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王年年点头,“现在什么也别说,先回到房间。”
“好。”章亦安跟着王年年往她们客房的方向移动。
电梯旁挤满了惊慌失措的人们,他们都想搭乘电梯回到房间。
在各大餐厅及走廊里的广播,传来邮轮工作人员的广播声,“旅客朋友下午好!目前邮轮行驶进台风海域,风浪偏高,所以导致邮轮有些颠簸。
不用担心,咱们艾米丽女王号邮轮的船长有二十年的航海经验,很快就能带着大家冲破暴风雨闯荡出去。请各位旅客朋友有秩序的回到各自的房间,或者就地坐在有安全带的椅子上,扣上安全带,避免踩踏事故的发生。还有不要乘坐电梯,不安全。”
“要不,咱们就近找一间房间躲进去,这里看起来很危险。”章亦安看着走廊上像沙丁鱼挤成一团的人,提议道。
这么多人挤在狭小的走廊里,出不去又脱不了身,邮轮晃动得剧烈,有人直接憋不住吐了,吐在走廊上,或吐在闪避不及的人身上。
正好王年年跟章亦安的左手边有一间休息室,用力推开休息室的门,坐在椅上,扣上安全带。
临近黄昏,邮轮才闯出那片暴风海域,迎接他们的是海面上绝美的夕阳,跟一只只展翅飞翔的海鸥。
然无人有心情欣赏这份美景,工作人员最担心的踩踏事件还是发生了,他们用广播警告乘客不要出来不要乱动,等危机彻底解决了再出来。
直到天全黑了,走廊上才允许通行。
听说有几名乘客被解救出来后,身体已经凉了。
王年年跟章亦安刚走到餐厅,就见蒲世英跟老王急冲冲从对面跑来,蒲世英焦急地拉起她们二人的手,“听说发生踩踏事件死了好几个人,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不用担心。不过我肚子饿了。”王年年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你们下午到底去哪里了?”蒲世英接着往餐厅的方向走,边质问道。
老王全程扶着自己的妻子,堪称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楷模。
“我们下午去看杂技表演了。待会再告诉你们。”王年年神秘地说道,章亦安表情凝重地点头。
在走廊的拐角处,章母躲在一旁偷看章亦安,她眼角不禁滑落悔恨的泪水。
章亦安的长相是遗传了章母年轻时的模样,柔和的五官线条,搓揉出江南女子独特的温婉气质。
章亦安初到章家的时候,章母曾试着跟这个亲生女儿搞好关系,但章亦安对她的态度始终淡淡,这让习惯被人高高捧着的章母很不喜欢这个粗鄙不堪、乡下来的亲生女儿。
所以她总是忍不住拿章亦安跟自己亲手养大的养女章萱彤做对比,章萱彤不光漂亮嘴巴甜,还学了各种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略懂一点,十分拿得出手。
而章亦安土里土气,连吃饭的礼仪都不会,看得章母每每窝火,自己怎么会生出如此愚笨的女儿。
如今她才幡然醒悟,收养章亦安的人是垃圾桶捡到章亦安的,能平安长大已经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气,自己又没有教养过她,就想用母亲的身份拿乔,她如何愿意听。
她没有共情女儿的苦难,选择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以为当做没有发生,就能抹掉反生在章亦安身上的苦难,自己也能少受点良心的内疚。正因如此,章亦安如何与她同心,愿意喊她一声妈。
只是她现在反悔,为时已晚。
……
位于邮轮餐厅的后厨,一名帮厨着急忙慌地冲进后厨,附耳在一名年轻厨师的耳边,说着什么。
那名厨师听完脸都皱成一团了,默默地走到大厨身边,“师傅,有件事情您需要了解一下,比较好。”
正在大火翻炒美味料理的大厨头也不抬地说道,“大声点,这么点声音谁听得到。你没吃饭吗?”
“我……”他看了看后厨正在忙碌的十几名厨师。
“爱说不说,别挡道。再碍事,让你从学徒重新做起。”大厨严厉地道。
该名刚晋升上来的年轻厨师是大厨的亲儿子,不然学徒怎么只敢跟这名厨师说,让他转告给大厨。
那名厨师心下一急便大声道,“储藏室里的食物不够,快没了。”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在开哪门子的玩笑。”大厨不信。
因为邮轮上有专门采购食物的人员,就算一次靠岸不采购,邮轮每次采购都是按一个月的标准来的,不可能不够吃。只要下一次靠岸记得及时采购就行。
“听……听说是采购人员卷款潜逃了。”厨师闭上眼睛说道。
“卷款潜逃,那之前一箱一箱往邮轮送的是什么东西?”大厨停下翻炒的动作,看向那名负责去取食材回来的学徒。
学徒用力地点头,“箱……箱子里面是空的。箱子没有打开的痕迹,我们一箱一箱的拆开,全是空的。但我明明记得,咱们当时搬上船的时候很重,重到我怀疑人生。”
“带我去看看。”大厨深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空荡荡的储藏室内,除了角落堆放着一堆食材,五分四的空间是空的。
就是这堆食材挡住视角,才让他们觉得储藏室是满的。
大厨看着一只又一只的空箱子,整个人荡到谷底,他抬手示意儿子扶着自己。
大厨在儿子的搀扶下站着,“快,快点去通知船长,告诉他邮轮上的食物已经空了,趁现在赶紧返航。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要饿死在邮轮上。”
……
餐厅里,不少客人站在餐厅的前台催促服务员快出餐点,他们要饿死了。
服务员拼命地道歉,“不好意思先生,现在厨房还很乱,今晚的餐点可能会延迟。”
看着餐厅内大排长龙的队伍,蒲世英收回目光,“奇怪,怎么餐厅到处都有人在排队?”
“您忘了,咱们搭乘这班邮轮的目的?”王年年小声地提醒道。
他们可不是来度假的。
这艘邮轮本身就是一个里世界。
蒲世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我们现在该干嘛?餐厅全是排队的人,一时半会也无法用餐。”
“去免税店买衣服。”章亦安提议道。
蒲世英心疼地看着章亦安,“你这孩子衣服不够穿吗?怎么突然提议要去买衣服?”说着便一把抓住章亦安的手,“走,阿姨带你买衣服去,阿姨有钱。”
王年年也顺势推着老王走,“走,买衣服去。”
老王无奈地看着这三个女人,一提到逛街买衣服,一个个便精神抖擞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
看来是他白担心了。
蒲世英本以为王年年跟章亦安会喜欢那些漂亮、华而不实的裙子,或包包鞋子,不想她俩竟推着她走进一家户外休闲的品牌。
章亦安囊中羞涩就挑了两套,速干的内衣、冲锋衣,及一双徒步鞋。
王年年不一样,看到喜欢的直接让服务员包起来,分别报出自己的尺码,蒲世英、老王、及便宜弟弟蒲月延的尺码,还悄悄帮章亦安挑了几件合适她的。
蒲世英还在问老王她手里拿着的衣服合适自己不,眨眼店铺就被王年年清空了大半,几名服务员艰难地把衣服堆在小推车上。
“你干嘛?报复性消费,失恋了?”蒲世英疑惑地问出声。
“是谁,敢甩了我女儿,害得我女儿失恋?”老王气呼呼地双手叉腰,“不对,你怎么可以早恋?”
“咳咳。”王年年轻咳两声,“首先,我没有失恋。其次,我已经成年了。最后,你俩别捕风捉影污蔑我谈恋爱。”
“嗯嗯。”老王开心地点头,“没有谈恋爱就好。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谈恋爱,爸爸养你一辈子。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爸爸更爱你的人,你听话,别去受爱情的苦。”
蒲世英没好气地拍老王的手臂,“跟我谈恋爱委屈你了,真不好意思哟!哼。”
她冷哼一声,接着去挑对面衣架上的衣服。
“老婆不是这样子的。”老王立即追上去解释。
章亦安笑得眉眼弯弯,“叔叔,阿姨真可爱。”
王年年也跟着勾起嘴角。
结账的时候,王年年拿出老王的黑卡付了款,并让服务员把他们的衣服送进老王夫妻的客房,章亦安那几件衣服,就让服务员偷偷塞进要送进章亦安房间的那堆衣服里。
章亦安结了账,最后一个从户外休闲服饰店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等自己的王家一家三口。
原本蒲世英想为章亦安付款的,章亦安摇头,坚持要自己付款。蒲世英看出章亦安的为难,便没有这么做,心底更加佩服章亦安了。
“叔叔,阿姨,餐厅排队的人应该少了,咱们上去用餐吧。”章亦安说道。
“好。”蒲世英温柔地点头。
章亦安第一世时,章母嫌弃章亦安穿得太老土丢她的脸,拿了点钱让她随便买身衣服撑场面,邮轮出事时,她正好把那套衣服穿在身上。
邮轮上售卖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速干透气性能好,且耐穿不易变形。
当侥幸逃出恐怖邮轮的旅客因泡在海里太久,导致身上的衣服变硬,湿了又不易干,没有衣服换时,
只有章亦安身上那套衣服,穿出了天天换衣服的视觉感,只要在干净的水过一遍,就干净清爽了。
且那一世,她的玉佩被章萱彤拿走了,章父章母又以章萱彤为中心,章亦安直到临死前才知道玉佩的秘密。如果当时没有身上那套衣服,章亦安早被冻死了,无法逃出那个鬼地方。
所以这一世她攒了不少钱,却还是只够买两身。不过比起第一世好了不少,她还多了一双鞋子跟袜子。
在章亦安想东想西的期间,他们几人已经来到餐厅。
餐厅的前台站满了怨声载道的客人,“为什么突然涨价?之前菜单上的菜不是这个价格。把你们主厨叫出来,我们要与他当面理论。”
“客人都跟您说了,之前的价格表是一名工作人员搞错了。且全球物价飞涨,您们总不能让我们继续做亏本生意吧。”餐厅西装革履的经理说道,
“当然,因为我们餐厅的失误,让诸位有了一趟不愉快的旅程,所以自助餐区的食物,诸位可以免费吃。但不可以外带,只能拿自己要吃的那部分食物,杜绝浪费。”
客人们看向自助餐区,全是罐头类,或者硬巴巴的面包、饼干等。
“就那种东西,你们瞧不起谁啊。等我们下了邮轮,一定会投诉你们的。”男子说完故作潇洒地走出餐厅。
旁边的客人见餐厅的经理如此态度,也陆陆续续走了,留下的客人终于可以正常点餐了。
原本邮轮上的食物就贵,现在一调整,价格直接离谱到让人难以接受。
蒲世英看着菜单上新调整的价格表,询问身边的老王,“这也太贵了!一顿饭相当于一张邮轮票的普通标间价格。”
排在前面的一名男子高傲地道,“吃不起就滚。最瞧不起你们这种穷酸样的穷人,没钱没本事还爱瞎比比的。我开始觉得,这艘邮轮快能配得上我的档次了。”
王年年一家,章亦安同时看着男人,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这是哪来的显眼包,装什么优越感?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点什么东西能配得上你的身份。是点白松露黄金披萨,还是盎司神户牛肉……最后的甜点不得来一份黑钻冰淇淋,苏丹黄金蛋糕,对了对了,还有那个24k金箔加鱼子酱跟两克拉钻石装饰的巧克力布丁,才最能彰显你的身份地位。你如果不点,那你就是穷人。”
蒲世英把餐厅隐藏菜单最贵的几道菜都报出来,还添了一句十分拱火的话。
经理超级想为蒲世英女士点赞的,如果不是有其他客人在场的话。
您不来我们餐厅工作实在太屈才了。有您在,我们餐厅不用一个月时间就能做大做强,跻身成为世界著名连锁餐厅的龙头。
比尔盖算什么。我们直接在蒲世英女士的庆功宴上,给他剔一个完美的锅盖头,给蒲女士助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