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就任宜宾卫指挥使后,受命带5000人马进攻屏山县。
屏山县位于金沙江的左岸,距宜宾50公里,原为泥溪长官司驻地,万历十七年(1586年)改土归流后才设置县,因县东有宝屏山,山如屏障,而得名。屏山县也是马湖府的府治所在地。在后世的2006年,屏山县县治迁到位于岷江右岸的新发乡乡政府所在地——新发镇,屏山镇改名为“锦屏镇”。2012年,屏山县县治“新发镇”更名为“屏山镇”。
大西军占领宜宾后,也派了一支部队进攻马湖府,但由于马湖府境内山高水险,驻马湖府的明军利用险要关隘层层阻击,至今大西军也只占领了屏山县。
尽管从宜宾在屏山镇只有50公里,但金沙江的落差达十多米,除了每年的五月——九月的丰水期,百吨的大型船只可以利用嘉靖年间在金沙江筑的堰坝通航外,其余时间只能通航小型船舶。现在是枯水季节,郑森的舰船是没法进入金沙江的。因此杨展只能独自去反击在屏山镇的大西军,不过,樊一蘅(注:前几章中的“樊一藩”应更正为“樊一蘅”)给他配备的100名杨畏知带来的火铳兵。
杨展离开宜宾后,樊一蘅坐着郑森的舰船返回泸州。王应熊告诉樊一蘅,杨畏知已率部攻下了合江、江津县城。
樊一蘅问郑森:“秦翼明、曾英的部队是否可以战斗了?”
郑森说道:“他们的手下都是老兵,训练的是怎么使用燧发枪,现在就参与战斗的话,可能枪法还不怎么准。”
“能战斗就行。”
于是,樊一蘅让郑森给南京发报,建议由王应熊坐镇泸州,自己去进攻重庆。再给秦良玉发报,令曾英、秦翼明从东部进攻重庆。
很快,南京回电,同意进攻重庆,待攻下重庆后,樊一蘅、秦良玉都驻重庆。秦良玉也回了电,将命令曾英、秦翼明从东部进攻重庆。
樊一蘅收到回电后,又与王应熊告别,带着2万人马离开了泸州,坐船来到了江津。他与郑森上岸后,杨畏知告诉樊一蘅,有一个叫刁化神的“土寇”率部来投,不过他的手下大多是残疾人。
樊一蘅、郑森见过刁化神后,才知道他原来还做过朝廷的户部侍郎。
樊一蘅问刁化神:“既然你做过朝廷的大官,为啥要做土寇。”
刁化神当然不敢说自己想占山为王,就说道:“我只是可怜那些被贼军砍了手脚的残疾人,我把他们组织起来后与贼军作对。”
“那你为啥也要与官军作对?”
“我攻击都是抢劫老百姓的‘官军’,他们与贼军一样可恶。”
樊一蘅听后,一下子倒也楞了,忙又问道:“你没抢过老百姓?”
“天地良心,我从来就没抢过老百姓的东西。前几天你们炮击江津城后,我趁机攻进了县城,但也只是拿了贼军的东西,不信你可以问问城内的百姓。”
“我会调查的。”
到了晚上,郑森告诉樊一蘅、杨畏知,南京已暂任命刁化神为江津县知县。
次日,樊一蘅把刁化神叫来,告诉他朝廷的任命。
刁化神朝东下跪,山呼万岁,感谢皇恩。
待刁化神从地上爬起来后,樊一蘅对他说道:“从现在你要接受大学士王应熊、巡抚秦良玉的指令,给我治理好江津县。”
刁化神忙说道:“我一定保证县域的稳定。”
“你把那些老弱病残给我安置好,别再苦了他们了。”
“是,我不会再让他们受苦的。”
樊一蘅又交待了一些其他事情,刁化神一一答应。
两人正说着话你,杨畏知进来告诉樊一蘅,有个叫王祥的参将求见。
樊一蘅在遵义时就听说过此人。
王祥原是重庆卫参将,张献忠进攻重庆时,他率领一部分明军突围。他突围后,带着部下转战于巴县,后来以綦江为根据地,坚持与大西军作战。
王祥进来参见总督大人后,问樊一蘅:“大人,你不能重用刁化神?”
樊一蘅听后一愣,问道:“为啥?”
“他是土寇,专门与我作对。”
原来,王祥有一支部队驻扎在綦江与江津交界的笋里石龙峡一带,还在阳照山附近的白云寺屯兵,与刁化神屯兵的骆騋山相距只有30里,两军经常发生交战,因此王祥认为不能重用刁化神。
樊一蘅弄明白他俩之间的矛盾后,问道:“你部是不是经常抢劫老百姓?”
“我部境内民众刁蛮,常常不愿把粮食卖给我们,我的部下有时......”
“所以你纵兵抢劫?”
“没有,是我的部下偶尔有抢劫行为。”
“刁化神是看不起你们抢劫百姓,所以要攻击你们。再说,他收拢了数千名残疾人都没有抢劫百姓,我们却把他当做土寇,对他公平吗?”
“可他毕竟与官军作对。”
“如果我们再不改,继续抢劫百姓,与贼军有何区别?”
“这......”
“所以我们得改,才能争取民心。朝廷重用刁化神,其实也是在争取民心,你懂了吗?”
“懂了。”
“今后,你的部下再有抢劫百姓的,杀无赦。”
“我一定约束部下,绝不再抢劫百姓。如有违反,我甘愿受罚。”
“不是受罚,是治罪,要砍头的。”
“明白了。”
“明白就好。”
王祥又问道:“大人,你们有重大军事行动?”
“是的,我们要夺回重庆。”
“我愿做先锋,打进重庆城。”
樊一蘅心想,你曾为重庆守军参将,确实熟悉重庆的每一条街道,于是说道:“行。你率部沿江右岸而下,先去占领南坪关。”
“是。”
王祥离开后,樊一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但愿今后官军不再有抢劫百姓的行为。
此时,樊一蘅的部将余朝宗正率1万人马在江津渡过长江。他们将沿长江左岸而下,占领佛图关。
杨畏知也正率部渡过长江,他们将翻越缙云山,占领了二郎关。
重庆西去成都的陆路除了佛图关外,第二道关口就是二郎关。古时候官府在此设关时,因附近有一座二郎庙,故将关名取为“二郎关”。奢崇明发动叛乱时,秦良玉率白杆军与叛军在此进行过激战。在后世的民国期间,杨森与邓锡侯在此激战,二郎关被毁,此后就再也没有恢复过。
杨畏知到了二郎关之后,站在关口,望着山下的石板小路,往东走是石垭口,过了石垭口再往东,可以到达佛图关。如从二郎关西进,就是青木关。
青木关是宝峰山的一个缺口,其地形如马鞍状,南北两侧山岭海拔均在500米以上,两峰对峙,天堑混成,是重庆去往成都的第三道关口,也是最后一个关隘。
杨畏知派出1000名士兵西去占领青木关,自己率部向石垭口而去。到了石垭口后,杨畏知没有直奔佛图关,而是直奔嘉陵江边的龙隐镇。
郑森掩护杨畏知、余朝宗在江津渡江后,率舰队回到佛图关、南坪关,见到大西军正在修复这二关,于是再次炮轰两关。正在佛图关、南坪关上忙碌的大西军遭到炮击后,纷纷逃离了。
“石柱号”、“垫江号”、“丰都号”前行又来到塔子山,塔子山上的大西军见到明军舰船又来后,还没等舰船开炮,也纷纷逃离了。
铁血军舰船用舰炮将大西军修复的几个炮台再次轰平后,掉头进入了嘉陵江。
嘉陵江是长江的支流之一,它发源于秦岭山脉,因流经陕西凤县东北的嘉陵谷而得名。它全长1345米,流域面积16万平方公里,是长江支流中流域面积最大,长度仅次于雅砻江,流量仅次于岷江的大河。嘉陵江自广元以下全年可通航500吨级的船舶(后世经对航道进行整治后,可通航1000吨级的船舶)。
一个多月前,铁血军舰船炮轰塔子山、佛图关、南坪关后,大西军守将刘挺举就派人去成都报告了情况。现在,刘挺举听说明军舰船进入嘉陵江后,赶紧来到了城西的龙脊山。
龙脊山山高约150米,是重庆城西最高的一座山。永乐年间,建文帝朱允炆的追随者在山上建有“鸿恩寺”,共有12座大殿,自江陵江边一直延伸到山顶。崇祯十三年前,鸿恩寺的香火一直很旺。自张献忠多次进攻重庆后,鸿恩寺的部分寺庙遭到了破坏。在后世,重庆市在龙脊山建了“鸿恩寺森林公园”。
刘挺举站在龙脊山半山腰,看着明军舰船在嘉陵江溯水而上,心想明军究竟想干什么?这时,他的亲兵头目前来向他报告,据斥候传来的消息,明军正从二郎关、佛图关、南坪关、铜锣峡几个方向攻向重庆城。
刘挺举听后大惊失色,忙跑回府邸,部署兵力准备抵御明军的进攻。
重庆城修筑于战国时期,秦灭巴国后,屯兵江州,筑“江州城”。三国时期,刘备在白帝城托孤,都护李严扩建了“江州城”。南宋时期,设重庆府,为防御蒙元南侵,知府彭大雅拓修重庆城。明代洪武年间,城墙指挥使戴鼎重修重庆城,将城墙全部改为了石砌,周长二千六百六十丈七尺,高二丈,环江为池,设17个城门,东边是朝天门、翠微门、东水门、太安门、太平门、人和门,南边是储奇门、金紫门、凤凰门、南纪门、金汤门,西边是通远门、定远门、临江门,北边是红崖门、千厮门、西水门。
铁血军的舰船进入嘉陵江后,一边用炮火摧毁大西军设在城墙上的大炮,一边向北上行,很快来到了江右岸的龙隐镇。
龙隐镇位于白岩山,原名白岩场,早年山上有座白岩寺。传说朱棣篡位后,建文帝朱允炆逃出皇宫削发为僧,流落到重庆后,在白岩寺隐匿长达4年。世人知道后,就把白岩寺改名为“龙隐寺”,将白岩场改名为“龙隐镇”。在后世,进入清代后,由于龙隐镇附近发现了瓷土矿,瓷器成了龙隐镇的主要产业,因此商人就把“龙隐镇”改名为“瓷器口”,再后来因“瓷”与“磁”相通,“瓷器口”就被叫成了“磁器口”。
大西军占领重庆后,刘廷举为了保护重庆,也在白岩山上设有炮台。大西军的这个炮台与塔子山、佛图关的炮台一样,最后变成了废墟。
铁血军摧毁白岩山炮台后,大西军在龙隐镇的守军见敌人的炮火猛烈,纷纷逃离。郑森派水军登陆,占领了龙隐镇。
几天后,杨畏知率部来到了龙隐镇,他的部队在舰炮的掩护下,开始渡江进攻重庆。
杨畏知在渡江时,余朝宗部已在佛图关开始渡江,王祥部在占领了南坪关后,来到重庆城对岸的南山开始渡江。
曾英、秦翼明率领的部队在塔子山下开始登陆。
曾英、秦翼明的手下都是老兵,不仅配备了燧发枪,还配备的步兵炮,他们受训一个多月后,战斗力已十分惊人,凭着先进的火器首先拿下了塔子山,然后攻进了重庆城。
尽管刘挺举是大西军的悍将,但终究没能顶住明军的数路进攻,除一部分大西军从北边逃出了重庆城外,其余大部分大西军被消灭在了城内。
当明军冲进刘挺举的府邸时,发现他已被明军的炮火炸得连他老妈都不认识了。
樊一蘅来到重庆城时,王应熊从泸州发来电报,杨展已消灭了屏山县的大西军。樊一蘅听后,心想终于把张献忠封锁在了长江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