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龙在日本京都访问时,在重庆府忠州(今忠县)的香山,新任忠州总兵曾英正在这里与士兵们一起接受铁血军教官的训练。
曾英的老家在福建莆田,他并非军户出身,因父亲在成都做官,故随父亲来到了成都。今年春,张献忠从湖广入四川时,他请求四川巡抚陈士奇给他拨千人前往前线抵抗,曾英没同意。待赵光远被张献忠打败,远走汉中后,曾英再次向陈士奇请兵,陈士奇终于答应,给了曾英500名士兵,并授曾英为巫山守备。曾英就散尽家财,率部来到巫山,伏击了骄傲轻敌的大西军。曾英在巫山坚持了四个月,后因没有援军,不得不退守忠州。
曾英退到忠州后,被陈士奇擢为参将,与川东参政刘鳞长一起镇守涪州(今涪陵)。六月,曾英在望江关被张献忠的大西军打败,自己也负了伤,不得不退走江津、綦江、南川。
张献忠攻陷重庆后,曾四处追捕曾英而不得。曾英退到綦江时,古剑山寺(今称净音寺)的方丈听说曾英率千余人抵抗了大西军数十万人后,就将寺庙中准备修缮寺院的银两全部资助给了曾英。曾英拿到这笔钱款后,在綦江、南川招兵买马,很快就招募到了万余人马,不久他率部杀回了忠州。
曾英收复忠州后,趁张献忠大举进攻成都之际,与其他将领率领的明军一起收复夔州府的万县、云阳,曾英亲率部队在奉节的鱼腹浦打败了大西军。明军在收复夔州府后,开始进攻顺庆府(今南充)。
八月底,正在前线作战的曾英突然接到新任四川巡抚秦良玉的命令,让他率部到忠州担任总兵。曾英接到命令后,心想自己怎么一下子从参将升为总兵了?他心有不甘地离开了前线,忐忑不安地率部回到了忠州。他到了忠州后,秦良玉让他抽调2000人马到香山接受军事训练。
曾英收到训练的命令后想道,尽管自己的部下大多是新招募的,但都经历了血腥的考验,还用得着再进行训练吗?不过,命令还是要执行的,于是他精心挑选了2000人马,和新任书吏刘鳞长带着部将李定、余冲、胡鸣凤来到了香山。他们到了香山后,才知道兵部已给他们运来了新式的枪炮弹药,这种新式武器是他们以前从没接触过的。于是,曾英与刘鳞长带着部下一起开始了军事训练。
刘鳞长,与曾英一样是福建人,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的进士,初授工部都水司主事,后得罪魏忠贤被削职为民。朱由检登基后,重新启用了刘鳞长,升工部员外郎,后任南直隶昆山县知县、南京户部主事、浙江学政、四川建昌参议、川东参政,此后一直与曾英搭档,与张献忠的大西军作战。
训练休息时,曾英、刘鳞长站在江边,听见在江中巡逻的铁血军舰船用喇叭不断地喊着:“朝廷已从十月起全面推行土改,请大家予以配合,任何阻扰土改的行为都将受到严惩。”
在江中巡逻的是郑森率领的铁血军舰船。郑森站在甲板上,望着滚滚的长江水,想起了他来重庆的事。
那还是八月下旬的事。
朱慈烺带着刘云龙、刘文炳去北方御驾亲征时,郑森率三艘1000料舰船护送10艘2000料运输船离开了枫桥码头。郑森的任务不仅要给在九江的总兵阎养正送去军火,还要给远在重庆的原石柱宣抚司(即土司)、现四川巡抚秦良玉送去军火物资。
船队在大运河上一路向北航行。尽管台风已过去了9天,但大运河内的水位还是很高。船队在大运河里拍打着河水,一路向西,来到了镇江闸口。镇江钞关在检查了货船的通关文书后,直接放行。此时大运河的水位还高于长江水位,船队顺水进入了长江,然后继续西行,过南京后,来到了芜湖境内。
船队到了芜湖后,只见青弋江江口船来船往,钞关人员一边逐船收税,一边维持着江中船舶的秩序。
青弋江发源于徽州黟县,流经泾县、宣城、南陵后,在芜湖流入长江,干流全长约275公里。青弋江进入芜湖境内后,冬季枯水期江宽约110米、水深约2米,夏季洪水期的江宽可达411米、水深可达10米。青弋江自南陵以下可常年通航600吨级的船舶,南陵以上可常年通航5-20吨的船舶。历史上,由于水土流失严重,青弋江河床逐渐提高,1958年起成了季节性通航河流,直到1985年国家投入巨资疏通河道,湾沚以下可常年通航100吨级的货船,丰水期可以通航1000吨级的货船。
自大华公司疏通了漳水河后,出入芜湖的船舶成倍增加,南京户部设在芜湖的钞关收取的关税也成倍增加了。
大明除了在大运河设置了钞关外,成化年间在长江也设立了三大钞关,分别是芜湖钞关、九江钞关、金沙洲(即江夏钞关,也称汉口钞关)。后来,芜湖钞关、金沙洲钞关被裁,到了崇祯三年(1630年)朝廷在芜湖恢复了钞关,不过没有恢复金沙洲钞关,因此朝廷在长江上有了2个钞关,即芜湖钞关、九江钞关。
明朝除了对在长江过往的货船收取关税外,也对出入青弋江、漳水河的货船收取“工关税”(简称工税)。不过,大明收取“工关税”的机构并不归户部管辖,而是归工部管辖,如南京的龙江关(即今南京下关)、芜湖的将军港关(位于今芜湖中山南路大安村),主要征收竹、木、草等税。收取的“工关税”税率在各个时期是不同的,如在洪武年间,芦柴、茅草、稻草的税率是三十取一,杉木、竹篾、黄藤、白藤是三十取二,松木、竹子、扫帚、竹椅、藤椅等为十取二;永乐年间,松木、柏木、杂木、片柴、车轴、竹子、扫帚等是三十取六;正统年间工关税的平均税率为三十取四;天顺年间工关税的平均税率为三十取六;成化年间工关税的平均税率为十取一。当时工关税的交纳以实物为主,所抽竹、木、草等物堆在码头,如解运不及时,收取的实物就会烂掉。到了崇祯年间后,工部收取的“工关税”已改为“折银”,税率一律为“三十取其一”。
芜湖钞关看见远远一支船队来后,派钞关人员登船检查,看到通关文书后,与镇江钞关一样直接放行了。
船队过了池州后,再往前安庆、九江、武昌。
郑森的船队到了安庆后,在江中游弋的巡逻船发现有陌生舰船来后,立即要求停船检查。池州以西的江防已不归南京操江总督刘孔昭管辖,而是由九江总督袁继咸管辖。巡逻人员登船检查后,看到兵部签发的通关文书及护航令,也立即放行了。
驶过安庆,船队一路到达九江鄱阳湖湖口,船队靠岸后,看见新任九江总督袁继咸、九江总兵阎养正已在石钟山码头等候着。
九江总督原为吕大器,他听说阮大铖投靠了福王朱由崧后,就上书朝廷,奉劝朱由崧别与阉党靠得太近,就得罪了福王。朱由崧趁朱慈烺御驾亲征之机,对吕大器进行报复。唐王为了保护吕大器,与范景文等商量后,让袁继咸接替了他。吕大器卸任九江总督后去了南昌,督促施华风训练新军。
通常情况下,南京兵部给驻九江的部队运送武器弹药、粮草,袁继咸用不着到码头迎接,但这次运送的武器弹药是大华公司提供的,护送的军官又都是铁血军,主官还是太上皇亲自赐名的“郑成功”,因此袁继咸也不敢怠慢,亲自来到了码头。
郑森上岸与袁总督、阎总兵施过礼后,向袁继咸报告道:“总督大人,卑职奉命给驻九江的部队送来武器弹药。”说完,就把武器清单递给了袁继咸。
袁继咸接过清单,上面是1000支燧发枪,10门加农炮、10门榴弹炮、10门步兵炮,还有几个基数的弹药,于是对郑森说道:“辛苦你了。”然后对阎养正说道:“赶快派人接收货物。”
阎养正原是苏州卫的千总,担任九江总兵后,手下也暂时只有1000多人使用燧发枪。这次兵部给他送来1000支燧发枪、30门大炮后,他手下就能有2000多人使用新式武器了,于是赶紧派兵上船搬运货物。
货物搬完后,袁继咸问郑森:“要在九江休息几天吗?”
郑森说道:“大人,卑职还要赶往重庆,就不上岸休息了。”
“到了武昌后,要小心点。”
“多谢大人提醒。”
郑森离开石钟山码头后,往西2公里就是九江钞关。
九江钞关是于景泰年间设立的,是长江沿岸最大的钞关,原归北京户部管辖,朱由检南渡后,九江钞关自然由南京户部接管。
九江的钞关兵上船后,检查了兵部签发的通关文书后,也直接放行了。
郑森率船队继续向西,再向前航行500里,就是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