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汝魁在大骂袁时中时,河西务镇内,袁时中也在破口大骂:“李自成真不是人,简直没把百姓当人看。”
陶大鹏说道:“你就别骂了,赶紧吃饭、喂马,城外的贼寇说不定马上就要进攻了。”
袁时中说道:“不急,我刚刚在城墙上看见他们的几个军官带着兵又去抢人了,在他们回来之前,暂时还不会进攻。”
“你那里伤亡情况怎么样?”
“我的骑兵损失了40多人,你呢?”
“起先我们不想真朝饥民开枪开炮,想吓唬他们走,谁知这些饥民不要命地往前冲,到后来迫不得己开枪时已经晚了,被饥民们冲了进来,我损失了200多人。”
“你真是妇人之见,在战场上哪能有仁慈?你以为他们是饥民,就不会伤害你?一旦他们冲进城来,照样会要你的命。上次在冀州时,你没看见几万饥民向我进攻吗?饥民即使拿着木棍,冲到你面前也是兵。”
“你以前也这么干过吧?”
“去你的,我才没这么干过。当年我就看不起李自成不把百姓生命当回事的样子,才离开了他。”
“嗯,不错,你算有良心的。”
“我没良心的话,刘总会要我吗。不说这个事了,哎,我说,一次战斗你的战损率就达到了二成,你再这样下去,你的1000人马还能承受几次战斗?”
“我的兵打完了,不还有你吗?”
“没有你的炮兵罩着,我的骑兵也坚持不了多久。”
“MD,李自成都逼着我们做刽子手了。”
“你摧毁了他们多少门大炮?”
“他们移到射程内的大炮都被摧毁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门大炮?”
“镇内还有多少粮食没搬走?”
“不多了,还有2多万石,但是双方打起来了,没法再运粮食了。”
“嗯,我们又不能分兵护运粮食,看来这些粮食不得不留在这里了。不过也好,留在城内的粮食也够我们吃一阵子了。”
曲登斌走到袁时中跟前,说道:“袁总,能把你的马枪给我看看吗?”
袁时中问道:“怎么啦?”
“你的马枪怎么不要装填引发火药的?”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制的新马枪,用打火机引发枪管里的火药。”说完,袁时中拆下枪机,把里面的打火机拿出来,给曲登斌看。
曲登斌看后,说道:“这种马枪真好,回苏州后我也要装备这种马枪。”
路天晟也说道:“是呀,你们的马枪都不需要药池。”然后问袁时中:“袁总,你这种新式马枪多少钱一支?”
袁时中说道:“不贵,还是每支10两银子。”
路天晟说道:“我回去后就申请换装。”
曲登斌说道:“就是,你这种枪每分钟击发的子弹至少比我们多2颗。”
袁时中说道:“回苏州后,你们去找刘总就行了。”
天津城内,刘云龙、朱由检、范景文、张国维等人在一起聊着大明以往的一些事。
当刘云龙说到大明在万历十五年那年就走下坡路时,施邦曜不服气地问道:“凭啥说万历十五年就是大明国的拐点?”
刘云龙说道:“从那年开始,万历皇帝就没上过朝,你说有哪个国家的国君30年不上朝的?后果就是宦官当道,只手遮天,把国家整得乌烟瘴气。”
范景文指了指朱由检,说道:“咱们皇上可是天天上朝的。”
刘云龙看了看朱由检,说道:“可惜他没能力挽狂澜。”
朱由检说道:“这都是大臣们误国、误我。”
大家听后也没敢吭声。
施邦曜继续问道:“还有其它因素呢?”
刘云龙说道:“那年,海瑞死了,大明的官员就没了道德楷模,从此后大明的官场充斥着贪wu腐bai、阿谀奉承、欺上瞒下。”
在座的,有几个官员的身上是干净的?刘云龙这句话几乎把在座的官员都骂了进去,大家听后都不敢说话了。
还是朱由检打破了沉默,问道:“还有吗?”
刘云龙说的:“万历十六年,戚继光死了,大明的军魂没了。”
张国维说道:“这也言过其实了吧?我们不是还打赢了宁夏战役、播州战役和朝xian战役吗?”
刘云龙说道:“万历皇帝能上朝当政的话,国内会发生宁夏之乱、播州之乱吗?就说朝xian战役吧,整整打了六年,还是因为丰臣秀吉扛不住了才撤兵,我们也没能追到日本本岛去彻底清算他们,养虎为患致今日的琉球国被日本人控制。想当年最后一股倭寇逃到了安南,戚继光就追到了安南,把最后一股倭寇消灭在了安南。与戚继光比,我们的军魂在哪里?”
陈良谟问道:“琉球国被日本人控制了?”
“嗯。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日本出动三千兵力攻打琉球,不仅逼迫琉球割让了奄美大岛,还逼迫琉球向日本称臣进贡。”
“我们怎么不知道?”
“日本和琉球都瞒着你们。”
陈良谟想了一下,就说道:“琉球国不还是我们的属国吗?”
刘云龙说道:“让琉球同时向二个国家称臣,你说他不觉得憋屈吗?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
陈良谟听后,也不吭声了。
施邦曜又问道:“第三个因素呢?”
刘云龙说道:“张居正离开了人世。他离世后,后继者没有把他的改革进行到底。”
孟兆祥说道:“我们不是‘把税赋归于地’了吗?”
刘云龙说道:“那是对普通百姓来说是“赋归于地”,可对众多藩王、各级官员呢?藩王们占有了国家恩赐的土地还不满足,还拼命占有民田。各级官员们本该只有几百、几千亩的免税田亩,可很多官员实际免税田亩有近万亩,甚至达到几十万亩。还记得去年我给你们看过的一份调查报告吗?依附于莱州六大家族的民田达120万亩,从崇祯三年起,这120万亩田地就没缴纳一分税赋。”说完,刘云龙问张国维:“张大人,我记得你是浙江东阳人吧?”
张国维说道:“对,我是东阳人。”
刘云龙说道:“有机会你回东阳去调查一下,崇祯十五年,东阳县总体风调雨顺,可整个东阳县那年缴纳的税赋只有8两银子,这正常吗?”
张国维不信地说道:“不可能吧,堂堂一个东阳县怎么可能只征得8两税赋?”
刘云龙说道:“你看连你都不信,当初我也不信,可这是事实,是我的人在东阳翻查了几年的官府账本,带回了照片,我才不得不相信的。众多藩王、官员如此贪婪,你让百姓怎么活?国家的财政吃紧了,就开征‘三饷’,对百姓来说是雪上加霜,这不是逼着百姓造反吗?”
朱由检说道:“去年我不是取消了‘剿饷’吗?”
刘云龙说道:“你取消了‘剿饷’?你问问倪元璐倪大人,有没有取消‘剿饷’?”
倪元璐就说道:“要是真取消‘剿饷’的话,朝廷的财政窟窿更大。”
朱由检就对倪元璐喊道:“这么大的事,干嘛不告诉我?”
倪元璐刚想为自己辩护,刘云龙就说道:“你知道了又能咋样?你的财政窟窿是个天文数字,倪大人是在替你设法填补这个窟窿。”然后对朱由检说道:“再说,即使你有了经济策略,却没有采取相应的军事策略,所以你还是失败了。”
朱由检说道:“我想募兵派往陕西,可兵部没钱。”
刘云龙说道:“你知道没钱,还想责怪倪大人?我给了你280万两银子,可这些钱都被各部、院截留了,你说兵部还有钱吗?你的财政欠账太多、积弊太重。”
一直没开口的郑瑄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做,大明才有救?”
刘云龙说道:“那天我不是对你说了吗,要改革。现在你们吞下的苦水都是当年你们脑子进的水,只有自我革命才有救。”
郑暄心想你刘云龙说的话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刚想责骂他几句,包可弘走了进来,告诉大家,刘汝魁开始进攻河西务镇了。
然后把刘汝魁的进攻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大家听后,脸上都是一脸震惊,心想刘汝魁真不是个东西,竟然驱赶饥民打头阵。
刘云龙思考了一下,拉着包可弘走到外面,对他说道:“让袁时中、陶大鹏撤到三岔口吧。”
“那镇上的粮食?”
“就让给那些饥民。”
“没用。饥民根本拿不到粮食。”
“我们的目的不是与饥民斗,而是为山海关的吴三桂、南京的史可法争取时间。”
包可弘听后,说道:“说起吴三桂、史可法,我总有点不祥之兆。”
“怎么啦?”
“这几天我老是觉得右眼在跳。”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刘云龙问道:“你的意思是?”
“首先,李自成突然派了10万部队来进攻我们,会不会他已知道太子在天津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已发现了地道?”
“对,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也该发现地道了,即使傻瓜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其它的呢?”
“山海关又不远,派往山海关的信使应该回来了,可到现在连个音讯都没有,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刘云龙听后,走回屋内,把郑瑄喊了出来,问道:“你派往山海关、南京的人可靠吗?”
郑瑄说道:“绝对可靠,是我的亲信,都是宁死不屈的人。”
“包大人认为去山海关的人也该回来了。”
“说不定王永吉、吴三桂要做点准备工作,所以耽搁了几天。”
“那也该派个人过来报信呀?”
“这两天他们就会派人来的吧?”
“但愿如此。”
包可弘听后,也希望吴三桂在山海关做着勤王的准备工作。他可没心思听刘云龙与几个官员闲聊,回到指挥所后,他向河西务镇派出了2000人的队伍。
包可弘刚刚离开,刘云龙就看见镇江卫千总宋若水领着登莱副使陈洪谧、登莱水师千总徐度、大华公司登莱分公司总干事康富标走了进来。
陈洪谧、徐度与刘云龙是老相识了,都不用介绍的。他俩与刘云龙打过招呼后,与康富标一起跟着刘云龙进入内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