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吉顺带着8000人的军队,号称4万,经跋涉280公里,终于来到了同奈河的左岸。
同奈河位于西贡的北部、东北部,在西贡东南部汇入西贡河。
阮吉顺心想,自己的部队可是武装到了牙齿,有1000支火神枪,40门从葡萄牙人那里买来的大炮,要不是为了西贡河流域的10万安南人,阮主才不舍得动用这些武器呢。虽说大明是宗主国,可派兵到西贡,也太欺负人了。
对岸好像只有几百人在防守,还躲在离河岸1里远的地方,他们匍匐在地上,是为了躲避我的炮火吗?你们这些大明国军队,就这么点人,挡得住我的8000人马吗?再说,柬埔寨那边也派了2万军队过来了。即使是宗主国的军队,那又怎样?到时候我们要把你们统统杀光。
古代打仗都喜欢虚张声势。明明只有5000人,非要号称2万。有了8000人,就得号称4万。如有50万人的话,估计能号称2百万。
阮吉顺看到离这里500米远的地方有个弯口,尽管那里的河宽要比这里窄200米,但水流相对就要急一些,渡河难度比这里还大。这里的河宽有800米,水流很平缓,适于渡河。只要渡过了同奈河,消灭了河对岸的中国人后,再渡过西贡河,就能到达西贡了。
按与柬埔寨人的约定,后天就是进攻西贡的日子,所以今天必须渡过同奈河,杀光对岸的那些中国人。
阮吉顺的士兵们在伐木、伐竹做木筏子、竹筏子时,阮吉顺听到对岸传来了几声炮声,几发炮弹落在了自己的营地里,十几个士兵被炸上了天。
怎么对过的中国人使用了开花弹?他们的开花弹太厉害了吧!我们的开花弹最多把人炸倒,他们的开花弹怎么能把人炸上天?
阮吉顺让士兵们散开后,自己匍匐在地上朝对岸看去,看来看去,没看到对岸有炮呀,难道他们的大炮架设在很远的地方?自己带来的20门虎蹲炮,射程只有800步(500米),发射开花弹的话,射程只有150米,可河宽就有1280步(800米),根本就打不着他们。其它炮都是直射炮,是自己造的大炮,射程只有1900步(1.2公里),也打不着对方,只有从葡萄牙人手里买来的大炮,射程达2400步(1.5公里),才刚刚能打到对方。可对岸的人和自己一样都匍匐在地上,只能靠炮弹落地后的猛烈冲劲才能形成杀伤力。
于是,阮吉顺下令开炮,掩护步军渡河。
他刚刚下完命令,对岸的炮声又来了,而且声音特别响,飞来的不是几发炮弹,而是几十发炮弹,这些炮弹在空中爆炸后,飞出的钢钉、钢珠砸死砸伤了几百人。大明国的霰弹飞得太远了吧?比我们的霰弹远了不知多少倍。可霰弹不是从前方飞来的吗?怎么变成从空中飞下来的了?他赶紧让士兵们散开。
阮吉顺到死都没想明白,为啥大明国的霰弹能从空中飞下来。
在同奈河右岸率军狙击安南人的叫李贤,是刘静逸手下的千总。李贤在河的右岸部署了26门大炮,还是当时为苏州卫所铸的那种大炮。这26门炮中,加农炮、榴弹炮各13门,都部署在离河岸4里远的地方。
估计阮吉顺近视,所以没发现河对岸的大炮。
一开始的几声炮响,是刘静逸的炮兵在试炮。试炮后,经调整射击诸元,这次是正式开炮了。
李贤的炮响后,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李贤的加农炮一开始专门对付安南人的炮兵,榴弹炮专门对付正在渡河的安南人步军。开花弹在水面炸开后,不仅炸翻了渡河的木筏子、竹筏子,还把渡河的安南人炸死了几百人。
阮吉顺懵了,怎么炮弹落到了水里也能爆炸?
等到部分安南人好不容易渡过河,爬上岸后,李贤的火枪手就站了起来,排成三排按序开枪,老远就把安南人击毙了。
阮吉顺这下傻眼了。对方的阵法怎么与葡萄牙人的阵法一样的?难道他们也是葡萄牙人训练出来的?自己的鸟铳兵都是经过葡萄牙教练调教的,使用的也是“分列三段式”射击。可自己的鸟铳兵、弓兵用的铅弹、弓箭,有效射程只有80步左右,怎么对岸的中国人隔了300步远就能开枪杀人了?这样的话,渡过河的己方鸟铳兵、弓兵冲到距对方80步远时,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呀?
无论今天付出多大代价,也必须渡过河去,杀光这些中国人。阮吉顺下令部队继续渡河。半小时后,发现自己这边没有炮声了。在他想搞明白怎么回事时,一个亲兵从远处爬了过来,告诉他,我们的大炮在与对方刚刚的对射中,都被炸毁了。
啥?自己的40门大炮都没了?这些大炮是阮主用巨额银两换来的。这次要不把中国人杀光的话,自己回去也得被主公砍了脑袋。
没有大炮掩护,难道就不能渡河了吗?于是,阮吉顺下令原准备第二批、第三批渡河的士兵,合在一起后,在2里长的渡河区同时渡河。
对岸的炮声还在响着,岸边正在渡河的好多士兵不是被炸碎了脑袋,就是被炸断了胳膊或大腿,有的士兵胸口被炸出一个洞来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对方的开花弹持续在水里炸开了,把一艘艘筏子炸翻,有的士兵被炸死了,有的士兵掉在河里被冲走了。
他站在左岸边,继续指挥着士兵渡河。待一半人渡河后,自己也要渡河冲到对岸去,必须亲手砍死几个中国人才能解恨。
尽管渡过河的士兵还在被中国人的鸟铳兵屠杀,但终于有几千人渡过了河,该轮到自己渡河了。
突然,对岸的大炮不响了。看来对方的炮兵没炮弹了。
阮吉顺刚刚坐上木筏子,就听见下游传来一阵轰轰声,难道敌人在下游也部署了炮兵,但没炮弹飞过来呀。没过几分钟,从弯口那里冒出2艘船来。那2艘船冒着黑烟,轰轰地朝这里开来。看来刚刚听见的“轰轰”声这是这2条船发出来。
这2条船比他们安南国水师的船大多了,船上竖着一面旗,上面写着“刘”字。不用说,那肯定是中国人的船。哎,怎么这些船都没有风帆的?也没看到纤夫,它们是怎么逆流航行的?先别管这2条船是怎么航行的,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它们过来,否则自己余下的士兵还怎么渡河?
于是他命令两岸的士兵用鸟铳、弓箭向中国人的船开枪、射箭,掩护水里的步军。命令渡河的士兵顺流而下,用鸟铳、弓箭、火把进攻海盗船。
河宽有800米,无论是安南人的鸟铳还是弓箭,对船上的水兵一点都没有威胁。水兵们站在船舷,用燧发枪朝河里的安南兵开枪,一轮轮的枪响后,河里的安南兵纷纷被击毙在水里,一些好不容易接近舰船的筏子也被撞翻,即使偶尔有火把被安南兵扔到了甲板上,也被水兵们捡起来后,扔回水里。
火攻舰船,通常有三种办法,一是用火点燃船的风帆,使船失去动力后再烧船;二是用钩子钩住敌船后,在舷边涂上油脂再用火烧,或装上炸药后炸船;三是把弓箭缠上燃烧的油布后,射在船弦或甲板上。可刘云龙的舰船没有风帆,即使甲板上有少量的可燃物,也很容易灭火。阮吉顺的士兵都没有携带火攻船舶的油脂,也没有携带勾住船舶的钉耙,筏子在向下漂,船在逆流而上,好不容易靠近船舷的安南兵用火把烧烤船舷板,船弦板的外侧是潮湿的,还没等被烧烤的木材升温到燃点时,火把已经被移到别的地方去了,还怎么烧船?再说,还没靠近船舷多久,船和筏子就交叉而过,筏子上的安南兵等来的就是几颗子弹。
这时候,船上两侧的大炮开始发威了,发射的都是霰弹。河岸两侧的安南兵倒下了一大片。河里的安南兵都被击杀后,船上的水兵也开始向两岸还站着的安南兵开枪。
左岸的安南兵终于体会到了右岸安南兵的苦处,原来不仅中国人用的枪,射程远超过他们的火神枪、弓箭,而且中国人发射的霰弹太厉害了,凡被霰弹击中的,都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了。照这样下去,还没杀死一个中国人呢,自己都快被对方杀光了。
左岸的安南兵再也不听军官的命令,拼命向远处跑,离河岸越远越好。但两条腿怎么跑得过炮弹和子弹呢?逃跑的士兵被不断的击毙在地。
好不容易回到左岸的阮吉顺想阻止士兵们逃跑,可刚吼了2句,就被击倒在地,见了阎王。
左岸的4000安南人,最后只有不到2000人逃到了的射程之外。
安南兵好不容易逃到射程外后,看到中国人的船已在左岸靠岸,船上的水兵持着枪追来了。尽管上岸的中国人只有200人,可他们的枪在320步远就能击穿盔甲,还留在原地干嘛?赶紧再跑,又留下了1000多具尸体后,只有不到1千人逃入了占城国境内。
右岸的安南兵毫无悬念的被全部歼灭,连一个俘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