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邹锡熊来报告,说港湾里有十几条船,看到他们来后正惶恐地想逃出港湾。
刘云龙拿起望远镜一看,前方有个港口,港口里果真有十几条船扬着风帆想跑出海港。于是他说道:“那些船可能是虾夷岛的渔民,也可能是松前藩的武士。快拦住那些船,不许放跑一个人。”
邹锡熊问道:“可以开炮吗?”
“他们不听号令的话,当然可以开炮。”
港口里的帆船怎么跑得过刘云龙的蒸汽机船,一些不听号令的帆船,在挨了几发落在水里的炮弹后,乖乖地回到了港口里。
刘云龙上岸后,见对方来了个30多岁的人,他挎着腰刀,朝刘云龙、杨占文叽哩哇啦喊了一通鸟语。
刘云龙对杨占文说道:“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杨占文就用汉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也听不懂汉语,只是指着他们的旗帜,又指了指刘云龙船队的旗帜,嘴里又是一阵叽哩哇啦。
刘云龙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船只上插着几面小旗。岛上原住民或来自虾夷岛的渔民是不会用旗来表明身份的,使用旗帜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松前藩的武士。
于是,杨占文的人一阵排枪打了过去,打死了几个人后,其他人吓得赶紧扔掉了手中的刀,乖乖地做了俘虏。
船队带来的人陆续登岸,第一批难民在海上颠簸了近10天后,终于又踏上了陆地。他们看到“平江河”两岸都是平原,冰雪已解冻,小草在使劲地钻出地面,从地上抓起一把土,都是灰色的、粘乎乎的的土壤。
由于库页岛属于火山岩地质,因此岛上的土壤不是黑色、红色、黄色的,而是灰色的,但数万年来不断与腐蚀的植物混在一起后,不再是纯正的火山灰,已变成肥沃的土壤。
平江河的两岸还长着各种粗大的树木,要让垦荒的地连片的话,必须把这些树都砍了。
刘云龙对杨占文说道:“立即布置警戒,小心岛上的原住民偷袭,也要小心各种野兽。没任务的士兵,一律要参加开荒。”
杨占文说道:“要是原住民偷袭我们怎么办?”
“岛的南部居住的都是阿伊努人,今后是我们大明的臣民,因此即使他们偷袭我们,也尽量不要打死他们,抓活的,让他们开荒。”
刘云龙又对陈子雄说道:“立即安排搭建帐篷,让难民们住下。从明天开始,组织难民砍树挖根,锯木搭房,耕地播种。”
陈子雄问道:“搭木房子?”
“还没砖瓦呢,只能用木头搭房子。搭好木头房子后,在木墙外涂上泥土,在屋面上铺上茅草,不就能遮风挡雨了吗。要等建了砖瓦厂、石灰厂、水泥厂后,才能建砖瓦房。”
“那要用多少木头呀。”
“你看看四周,这个岛上最不缺的就是木材。不过你关照他们,搭房子的榫头要厚实,防止地震时把房子震塌了。”
“有地震?”
“库页岛经常会有地震,不过地震震级都不大,木结构的榫头做得厚实点,就能防止房屋倒塌。”
“有没有预测地震的方法?”
“你让各村开几口井。库页岛上的地震有个规律,地震前,井水会突然下降,地震前24小时水位稳定,等到井水突然上升时,就说明要地震了。”
刘云龙的这些知识都来自于后世。1995年库页岛大地震,沿海的涅夫特戈尔斯克镇几乎被抹平。2000年库页岛又发生过8.5级的地震,大批建筑物和民房烟囱倒塌,西海岸的涅韦尔斯克有2个村庄的水源遭到了严重破坏。
陈子雄说道:“好,我来让每个村都挖几口井”,接着又问道:“是让难民们各自开荒吗?”
刘云龙说道:“我们这次才带来几百条牛,不可能每家都分配到牛,带来的6台蒸汽机拖拉机也不可能分配给他们,所以还是集体开荒吧,但是你要给开荒的人每天安排任务,不完成任务不得收工,这样可防止有些难民偷懒。”
“开荒后种啥?”
“今年就全部用来种麦子、土豆、玉米、红薯和一些蔬菜,水源充足的地方,明年修筑水渠后再种水稻。”说完,刘云龙想起后世看到过好几篇关于东北开发北大荒的介绍,当年很多知识青年因为缺乏经验,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沼泽丢了性命。于是关照道:“你要难民们注意,平江河两岸可能会有很多沼泽,要小心一点,别陷进去。”
“啊,有沼泽?”
“这些地方都是生地,几千年来还没人种植庄稼,你看到的一堆堆杂草下面,鬼知道是啥样?人踩上去,万一下面是空的,人不就陷进去了?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那我来关照他们,要小心点。”
“还有,这个岛上有很多泥火山,也要小心了。”
“泥火山?”
“对。这种火山喷出来的不是岩浆,而是粉样的泥土,所以称为‘泥火山’,老远看上去像一只眼睛。看到这种泥火山尽量不要靠得太近,里面喷出的气体夹杂有二氧化硫等有毒物质。”
“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士兵跑过来,嘴里大声喊道:“鱼,好多鱼。”
陈子雄就问道:“哪来的鱼?”
士兵指着不远处的海滩说道:“那里有好多好多鱼,密密麻麻的都是鱼。”
刘云龙、陈子雄就跟着那个士兵来到海边,海边还围着好多难民,他们用手指着海滩,嘴里都在嘀咕着。
刘云龙、陈子雄到了海边一看,水里果真有大批鱼,每平方米至少有二三十条鱼,这种鱼小的有三四寸长,大的有八九寸长。
刘云龙看后,告诉陈子雄,这种鱼叫沙丁鱼。
沙丁鱼是鲱鱼的一种,颜色为银白色,类似于太湖里的白鱼,但它的体型没有太湖白鱼大,体长最大在一尺许。沙丁鱼喜群游,小的沙丁鱼群有十几万条鱼,大的沙丁鱼群有几千万条鱼,甚至近亿条鱼。它们平时沿海岸洄游,习惯于在春季来到浅滩区产卵,现在是四月多,因此大家在海边就能看到那么多鱼。
陈子雄问道:“这些鱼能吃吗?”
刘云龙说道:“这些鱼又不是海豚鱼,没毒,当然能吃。”
“那就是可以去抓鱼咯?”
“可以呀。我们带来的菜只有萝卜、白菜、咸鱼、咸肉以及一些菜罐头。你派几十个人来抓鱼,这样每天能吃到新鲜的鱼了,多得话还能腌起来。”
“可这么多鱼也来不及吃呀。”
“以后你捕了这种鱼,可以养螃蟹,还可以养猪呀。”
“鱼也能养猪?”
“鱼当能也能养猪。我们以往养的猪,大多是吃草、吃糠,时间短的要九个多月才能出栏,长一点的要一年多才能出栏。今后用鱼粉养猪后,一头猪只要六个月左右就能出栏了,你说我们一年可以多吃多少猪肉?”
“那怎么做鱼粉饲料?”
“把沙丁鱼蒸煮后压榨,压榨时固体、液体不就分离了吗?把压榨后的固体烘干或晒干,然后粉碎。将来把粉碎后的鱼粉与谷糠、豆饼,甚至与玉米粉混合后,就是很好的鱼粉饲料。”
“鱼蒸煮时要去鳞、去胆吗?”
“鱼鳞不用去掉,鱼胆还是要去掉的。”
“那分离出来的液体怎么处理?”
“分离出来的液体含有鱼油呀,油水分离后,将鱼油去腥、精炼后,再与其它食用油混合,就可以食用。对于大鱼,可以直接炸鱼油。”
“大鱼还能直接炸油?”
“能呀。把鱼腹部的肉放在锅里,像熬猪油一样熬、煎,就能炸出鱼油来。用鱼肝熬制的油就是鱼肝油,这个鱼肝油可以做药。”
“原来鱼还有这么多用处。”
“你以为鱼只有供人吃的一个用处吗?”
“看来抓鱼也能赚很多钱。”
“不仅鱼类可以成为一个产业,海兽也能成为一个产业。库页岛及周边的海岛有很多海豹、海狮、海狗、海象等,它们的脂肪能用来熬油,它们的皮可以做皮衣、皮裤、皮鞋、皮包、皮带,鱼皮、鱼肚和海豹皮、海狮皮、海狗皮的下脚料还能用来做明胶。”
“看来我得专门成立个渔业公司了。”
陈子雄走后,刘云龙心想,等今年第二批、第三批难民来后,利用锄头、牛、拖拉机,即使人均垦荒4亩地,也能开荒60万亩地。种下的土豆、春小麦,生长周期只需要100天,玉米的生长周期是120天,种下的这些农作物,在十月冰冻前都能有收获,这样就能解决岛上的粮食供应。今后仅平江谷地可开垦的耕地就达80多万亩,将来用上化肥、农药,即使按亩产400斤计,就能养活80多万人。
刘云龙又把杨占文、邹锡熊、罗修源、翁立隼叫了过来,指着地图对他们说道:“明天你们就把步军送到朗格里、奴比、波罗,重建囊哈尔卫、兀烈河卫、波罗河卫,在其它地方也建几个卫所,全面控制库页岛。”
邹锡熊问道:“要是在普隆霭有皇太极派来收税的人,咋办?”
“那还用说吗,凡是抵抗到底的一律截杀,其它的全部送到这里来做奴隶。”
“好”
“以后,你们要经常进行巡逻。凡是发现有来自苦夷岛的渔民或松前藩的武士,统统给我抓来,让他们来做奴隶,给我们开荒种地。”
翁立隼问道:“怎么还会有虾夷岛的人?”
刘云龙说道:“从虾夷岛到这里只有80多里,他们经常来这里捕鱼。从这里到东边的波罗,有1000多里长的海岸线,就可能有来自虾夷岛的渔民和松前藩的武士。”
罗修源问道:“那西海岸呢?”
刘云龙说道:“西海岸可能会有来自对岸的尼夫赫人、埃文人、那乃人(今赫哲人)、俄尔吞人(今鄂伦春人),也可能有来自虾夷岛的渔民。如发现他们也全部抓来,开荒种地。”
“把他们当做敌人吗?”
“他们又不是清兵,干嘛把他们当做敌人?我们只是暂时封锁全岛,不能让皇太极知道我们占领了库页岛。”然后对杨占文说道:“你要派步军把‘浒关’一带看守起来。”
杨占文问道:“就是为了琥珀吗?”
“对。要是不看守起来,老百姓知道有琥珀后,他们会不开荒去捡拾那些宝贝的。”
“好。我明天就派兵去‘浒关’。”
杨占文、邹锡熊等人走后,地勘队的平步青来找刘云龙,请示今后怎么在岛上找矿。
平步青原来是歙县南山书院的老师,后来被边晓松请来做探勘队的老师,又跟着勘探队干了一阵子活,已是勘探队的骨干了,后来升为地勘队总工程师,这次单独率队跟着刘云龙来到库页岛。
刘云龙指着地图,让平步青先去铜锣把煤矿找出来。
平步青手里也有这样一份地图,他听到刘云龙先让他找煤矿,于是问道:“为啥要先找煤矿,而不是先找金矿?”
刘云龙说道:“现在我们用的煤都是从苏州运过来的。找到铜锣的煤矿后,开采出来的煤就能保证库页岛的燃料需求了。”
“那啥时候去找金矿?”
“要先保证民用。岛上今后会有几十万人,大家都还没地方住呢,所以找到铜锣的煤矿后,要立即去平江那边找煤矿、石灰石矿、石英砂矿、石墨矿,今后制砖瓦、烧水泥要用。”
“耐火砖不能从苏州运来吗?”
“今后要在这里发展工业,难道窑炉的耐火砖都从苏州运来?”
“那肯定不行。”
“所以还得靠库页岛自己生产。找到了做耐火砖、水泥的材料,就能烧制砖瓦、石灰、水泥,建房屋,然后再在岛上慢慢找铁矿、锰矿、铜矿、金矿。即使找到了岩金矿,没冶炼炉还暂时没法提炼金子。不过,你可以先派人去岛中部的朗格里河勘察砂金矿。”
“华亭(今萨哈林岛奥哈)、青浦(今萨哈林岛奥博图)的石油什么时候去勘探?”
“暂时不开采。不过,过几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石油’。”
“那太好了。我找矿几年,还没见过石油呢。”
“周泉要带人去云南,你又带了一批人来库页岛,留在本土的勘探人员也不多了。你要从难民中招一些读过书的,在找矿的同时慢慢培养他们。今后我们还要去外兴安岭、阿拉斯加、虾夷岛找矿。”
“虾夷岛上矿多吗?”
“多,有煤矿、金矿、锰矿,而且都是大型矿床。”
“行,那我今后去那些地方找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