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可弘见清军撤退后,立即让陶大鹏派出几百人去找辎重队伍,其他部队留下埋锅烧饭,打扫战场。
打扫战场时,很多清军其实还没死,有的只是被霰弹、雷霰弹打伤了腿,如用金疮药治疗的话,甚至连残疾都不会落下。刘云龙见明军在打扫战场时,不管躺在地上的清军是死是活,一律割下脑袋。
对于来自后世的刘云龙来说,这是第三次看见明军割清军的脑袋了,而且是1万多清军的脑袋,都把他看得血晕了,赶紧蹲在路边,又吐了个稀里哗啦。
吐完后,刘云龙来到包可弘前,让包可弘下令,放过那些活着的清军士兵。
包可弘听后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知道吗?他们杀我们的时候也从不讲仁义。当初我们在萨尔浒、松山、塔山,被他们杀了多少人?萨尔浒之战后,惨死在后金人刀下的辽东军民就有200多万。我们凭啥要对建奴仁慈?”
“那些奴隶兵可是汉人呀?”
“你以为这些奴隶兵可怜吗?他们为了活命,为了争功,杀起老百姓来比建奴还狠。你没见他们刚才冲锋的样子多卖力?要是让他们近身,他们照样会杀了我们。”
“你们这样不论死活,一律割脑袋,也太血腥了。”
“割脑袋又不是我们的专利?几千年来都是这个传统。再说,士兵们都要凭割脑袋的多少来领赏的,你不让他们割脑袋,不是夺他们的财路吗?”
“晕。”
等做完饭,后面的辎重队伍也来了。他们也带来了几百颗清军的头颅,看来清军的偷袭并没有占到便宜。
包可弘检查着辎重队伍带来的那清军脑袋,问带队的百户长:“你们没有杀良冒功吧?”
那个百户长指着清军脑袋上的金丝小bian子,回答道:“大人,你看这些小bian子,我们也编不出来呀。”
包可弘看后点点头,说道:“你们谁要敢杀良冒功,小心我军法处置。”
百户长忙说道:“大人,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杀良冒功。”
士兵们吃饭时,刘云龙躲在屋内不出来。
常州卫的柴济汉说道:“没想到刘佥事这么胆小,看到割脑袋就受不了,那让他去杀人的话,咋办?”
陶大鹏说道:“他和我们不一样,从没上过战场,换作是你,也一样。”然后对包可弘说道:“要不,你去安慰安慰他?”
包可弘说道:“多见几次就习惯了,随他去。”
张跃雷说道:“要是刘佥事早点给我们造出这种枪炮来,松锦之战我们就不会败了。”
包可弘说道:“2年多前,刘佥事还是个小木匠呢,没炉子、没设备,想造也造不出来呀。”
龚广方说道:“包大人说的也是,那时刘佥事也没能力替我们造这么好的武器。”然后问包可弘:“包大人,这次杀了那么多建奴,我们可是发财了。”
陶大鹏也说道:“包大人,回去后的奖赏,你可不能打折扣。”
包可弘知道,按朝廷制度,杀死一个建奴有50两银子的奖励,即使按每颗人头10两兑现,这两天的战果朝廷就该奖赏他们18万两银子,可朝廷没钱,总不能扫大家的兴,于是说道:“你们放心,即使朝廷没钱给你们发,我也要从卫所的副业收入中给你们发。”
柴济汉说道:“你们苏州卫有副业,我们常州卫没有副业呀。”
张跃雷就对柴济汉说道:“你放心,黄大人一定会替我们去争取的。”
龚广方咽下一口饭,说道:“希望朝廷这次不会食言。”然后问包可弘:“包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包可弘说道:“下午,我们去临沂。”
下午,包可弘率军来到临沂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头清军架起了大炮,数千清军站立在城垛上,居高临下,一副死守临沂的样子。
临沂位于沂河西岸,是沂州的州治所在地,也曾是泾王府的所在地,平时驻扎有2个卫所的兵力,分别为沂州左卫、沂州右卫。临沂城城南、城西是青龙河,城东是沂河,城北是北涷河,方圆约2平方公里,是个呈扁长形的城市,东西向长约4里,南北向长约2里,四周均有高2丈的城墙。临沂有4大城门,东门是镇海门、西门是瞻蒙门,南门是望淮门,北门是宗岱门。要是在平时,因四周有护城河,清军很难攻陷临沂,但现在是冬季,护城河结冰封冻,护城河的屏障失去了作用,在清军的猛攻下,没坚持几天就被清军攻陷了。
阿巴泰入山东后的计划是,以沂州、莒州为中心,向西进攻兖州、济宁,向南攻伐海州、邳州,向东、向北攻夺登莱。沂州处于平原地带,不仅物产丰富,还有金矿,铜井镇的很多矿井都产黄金(注:在后世临沂有大大小小50个金矿、12个铜矿),这次攻下临沂后就抢到了2万多两黄金。登莱有大明最大的金矿——玲珑金矿,大明80%的黄金产于登莱。如能攻下登莱,必定能抢夺到更多的金银财宝。前几个月尽管也损失了几员大将,但总体还是比较顺利的,山东境内绝大部分明军都在守城,用于与自己作战的明军机动部队,除了在进入山东时与刘泽清的5000多人发生过战斗外,其它地方基本没遇到。
阿巴泰撤回临沂后,心想这几天不知咋回事,才2次战斗就损失了近2万人。在临沂除了还有3万2千多从关外带来的兵力外,城里还有1万多俘获来的奴隶兵,自己是主帅,要是就这么离开临沂,只怕会被部下笑话,于是他下令守城,要与这支明军在临沂一决高低,让他们在城下折翼。消灭了这支明军,缴获了他们的武器,今后他将如虎添翼,横霸天下。
龚广方在望远镜里看到清军的布防情况,对包可弘说道:“看来建奴想与我们在临沂决战呀。”
包可弘说道:“我还巴不得呢。要是他们离开了临沂,以他们骑兵的速度,我还追不上呢,到时还不知道他们会流窜到哪里。”
柴济汉说道:“我们只有4千兵力,要把临沂围起来的话,兵力少了点。”
包可弘正沉思着怎么攻城,一个百总前来报告,说巡抚黄大人的船队正在前来,距我们还有10里路。
包可弘听后,说道:“天助我也。我们有破冰船了。”
平时蒸汽机船的速度是每小时20里,冬天由于要破冰,速度稍微慢点,但时速也有15里。
黄希宪在马头镇才待了2天,就收到了从苏州运来的10门加农炮,1000支燧发枪。也收到了来自海州陆元宏的快报,说是海州的守军早就垮了,成了溃军。在海州的清军被击退后,这些溃兵在城内、城外大肆抢劫百姓,要不是有史大人的手令,恐怕都没法收拢这些溃兵。攻打海州的清军并不是被海州守军击退的,而是被一个叫“小袁营”的流寇打败的。现在海州的清军已向东北方退去。陆元宏还说自己将率军沿赣榆的青口河去搜索清军。
黄希宪接到陆元宏的快报后,心里把海州卫的指挥使骂了一通,竟然把海州城丢了。你海州卫败就败了,那也不能抢劫百姓呀。他想起刘云龙说的清军可能会进攻诸城、胶州,就给陆元宏回书一封,让他在海州接收来自苏州的大炮后,伺机进入日照傅疃河、胶州大沽河搜索清军,如找不到清军,就直接去莱州与登莱水师汇合。
黄希宪上了岸,与包可弘汇合。看到刘云龙后,问道:“你运来的1000支燧发枪给谁用?”
刘云龙说道:“要是我们的枪支有损坏了,不就可以直接换着用了吗?也不用汤维新的兵器营维修了。”
黄希宪听后说道:“你想得倒是蛮周到的。”
接下来,他问包可弘有何打算?
包可弘就把计划说了一下。
黄希宪说道:“你的部署不错,就用破冰船把临沂城东沂河、城北北涷河的冰破了,我们只需要在城南、城西攻城。”
包可弘说道:“我们现在又多了10门大炮,攻城应该不成问题了。”
刘云龙说道:“城里还有被他们俘获的几万难民,就这么用大炮轰,会伤及无辜的。”
包可弘说道:“即使我们不炮轰临沂,你以为这些难民也能活下去吗?大部分临沂市民被建奴杀了,留在城内的不是建奴劫来的外地难民,就是投降了建奴的临沂人。你看看城头上,这些难民都剃了发,成了奴隶兵,我们攻城时,他们一样会攻击我们的。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战争是来不得半点妇人之心的。”
刘云龙听后,心里一阵默然。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拯救这些难民,只求攻下城后,城内还有难民能活着,能活几个就是几个。
阿巴泰在城南、城西城头摆上了50门大炮,除了15门是红衣大炮外,其它的都是弗朗机炮、将军炮以及射程只有500米的虎蹲炮。这些大炮都是缴获明军的,明军的红夷大炮,清军称为“红衣大炮”,为的是避“夷”字。
现在包可弘手里有30门加农炮、15门榴弹炮、30门步兵炮。他把30门加农炮、15门榴弹炮都架在了城西南6里处,这样清军的红夷大炮奈何不了自己的大炮。清军缴获的红夷大炮有效射程虽说有1500米,可实际上大多在1200米内,而自己的大炮都能炮击到临沂城。陶大鹏、张跃雷、龚广方、柴济汉带领士兵站在城外,防止城内的清军冲出城外。
阿巴斯站在城头,看着明军的部署,心想你们这叫攻城吗?东边、北边一个兵都没有,是准备放我跑路吗?攻城的话,你们离得这么远,是来围困的吧?你们要围困的话,我城内粮草充足,足可坚持4个月。4个月下来,倒是你们明军要运多少粮食过来?只要我择机派出奇兵袭杀你们的粮草辎重,我看你们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