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时,洛千羽七岁。
她记事早,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妈妈开的大饭店,楼上楼下,总是宾客满座。
那时候妈妈忙着饭店的生意,五岁的她,总是坐在小休息室里,看着熟睡的弟弟。
等弟弟醒来,赶紧跑到大堂,找到正在忙碌的妈妈,告诉她弟弟醒了。
妈妈就会把弟弟抱起来,匆匆忙忙喂奶,然后放到婴儿车里,交给她哄着。
那时候饭店也有好几个服务员,可还是忙不过来,妈妈总需要亲自上手。
回到家都很晚了。
那时候的爸爸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喝的醉醺醺回来,大声抱怨着什么。
也有温馨的时候,周末妈妈忙的时候,爸爸也会带她出去玩,买好吃好玩的给她。
有大半年时间,爸爸一直待在家里,照顾他们姐弟。
但后来爸爸就又经常出去。
很快家里就充斥着争吵。爸爸妈妈一见面就吵架,也会摔东西。
爸爸经常好几天不见人,回来就会跟妈妈要钱,或者跑去饭店拿钱,当着服务员和顾客的面骂妈妈,甚至动手打她。
饭店后来关门了,那时弟弟刚刚三岁,她七岁。
爸爸妈妈吵得更凶,洛千羽就会带着弟弟,躲起来。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帮人,把东西砸得稀巴烂,还把爸爸揍了一顿。
妈妈带着洛千羽和弟弟去了外公家,没过多久,那些人追到外公家里,要带走她和弟弟。妈妈跟外公拼命阻拦,外公被推倒受伤,被救护车带去了医院。
没过几天,爸爸来医院要带走她和弟弟,他的一只手上包着纱布。
妈妈没拦住,弟弟被带走了。洛千羽挣脱爸爸的手跑到女卫生间偷偷躲起来,才躲过一劫。
妈妈哭得很伤心,当天带着她就离开了。
从此,她们一直东躲西藏。
刚开始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妈妈还偷偷跑回去看弟弟,但弟弟没在家,妈妈回来哭了很久。
有一天洛千羽放学,差点被两个陌生人带走,幸亏老师拦着。
妈妈就带她急忙搬家了。
后来也有人来找过麻烦,警察也来过家里,但那些人没多久还是会出现。
她们就不停搬家,倒地方,这样漂泊了七年。
直到去到古云骥家里,安安稳稳住了四年。
古云骥家,对她来说是个港湾一样的存在。
她至今记得弟弟小小的样子,圆圆的脑袋瓜,圆圆的小脸蛋,眼睛、鼻子、嘴巴也圆圆的,一笑眼睛弯弯的,露出两排小尖牙,很可爱。
但那是十几年前的时候了。
“妈妈,我答应您,我会把弟弟救出来,您放心。”
洛千羽暗下决心,拼尽全力也要带弟弟出来。
王明华点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当晚,洛千羽留下来陪母亲。
季淮毓已经回去了。王明华刚出急救室,洛千羽就让他回去休息。
他觉得再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就先回去了。
临走前,他叮嘱洛千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告诉他,千万别客气。
她点头答应。对于季淮毓,她觉得自己不能太麻烦他,他俩还不算正式的男女朋友,他还有学业要忙,不能给他增加额外的负担。
更何况,她也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
当晚思考了一夜,她觉得首要任务是好好赚钱给母亲看病,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尽量挽救她的生命,减轻她的痛苦。
还得继续请高彩萍照顾母亲,她人看起来还不错,细心,热心肠。
第二天,洛千羽给老师打了电话,再三因为演出的事道歉。又请了一周假,打算好好陪伴母亲。
老师倒也没有责备她,也准了她的假。
专家当天就到了,一番会诊,给出了新的治疗方案。
中午,洛千羽出去给母亲买饭。刚上楼,着急忙慌出了电梯,就跟人撞个满怀。
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差点摔倒的她,汤却撒了一地。
她不由皱起眉,可真够倒霉的。
“干什么毛毛躁躁?”
她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赶紧抬头,竟然真是古云骥。
上次他救了她,送她回家后,他们再也没见,她还没有正式向他道过谢。
但现在的情境,道谢好像不太合适。
他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竟然皱起眉头,似乎对她很不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昂贵的定制西服上出现再清晰不过的汤水印子。
她懊恼的真想捶死自己。
古云骥死死盯着她。
“哦,我给您擦擦。”
她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掏出纸巾就手忙脚乱擦起他的衣服来。
然而越擦越糟糕,卫生纸都粘到衣服上了。
古云骥眉头皱的更紧,古井无波的眼眸涌上情绪,一把捏住她胳膊,用力一拽,进了旁边的更衣室。
也不管衣服上一团糟,直接将她按在门上,低下头,帅脸离她不足五公分。
凌厉的眼神带着探寻,半晌才问:
“你来医院做什么?”
洛千羽本能的想推开他,但对方像焊在那里,纹丝不动。
她又尝试从他胳膊下钻出去,换来的只是古云骥直接一手紧紧搂上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你能放开我吗?男女授受不亲!”
她没好气,悄悄翻个白眼,不看他。
尽量压低声音,免得被别人听见,引起误会,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这些小表情,自然被古云骥全部收进眼里,嘴角不自觉扬起。
好久没见,她还是那么可爱,让他欲罢不能。
伸手抬起她下巴,迫使她看着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能不动手动脚吗?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洛千羽也来了气,这人太过分,总是动手动脚,拿她当什么了。
“你敢说不是我的女人?还是,你想让我做你男朋友?”
古云骥唇角的笑更大,忍不住想逗她。
“才没有,我有男朋友,谁稀罕你!”
洛千羽再也忍不住,拼命反抗,想推开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古云骥语气陡然冷了下来,捏着她下巴的手更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