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委屈地将脑袋都垂下去了,不止是他手中的这一个,围绕在婴儿身边的纸人都纷纷垂下了脑袋,像是有感应一样。
宫远徵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傻了。
他松开纸人,纸人立即舒展开来,可见的是高兴了。
飞回婴儿的身边继续陪着她玩。
夜色中的月亮挂上树梢,过了会儿又悄悄躲进云层中打个盹,标明着夜深了。
宫远徵终究抵不住困意,将婴儿抱进床榻的里侧去,他睡在外侧,确定好这小团子不会滚下床后才睡了过去。
心想有纸人守着,等婴儿精力消耗完,应该就能自己睡了…
反正他是真的顶不住了。
……………………
深夜,岳绮罗坐在窗前怎么也睡不着,仿佛闭上眼脑海中都会浮现张显宗的样子。
永远是他大喊着让自己走的画面。
一个凡夫俗子为她丢掉了性命,却也没能让岳绮罗明白什么是爱。
岳绮罗对他的怀念也不过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百般服从的人罢了。
她拿出糖袋子,刚想吃一块时,牙龈处又隐隐作痛。
先前张显宗不止一次说带她去看牙,岳绮罗每一次都拒绝了他,疼到受不了的时候,岳绮罗会大发脾气,而张显宗则是由着她发泄,等她停下来再去安慰,喂她喝一些奇奇怪怪的甜水止痛,还挺管用的。
或许岳绮罗更多是将张显宗当做了贴心又靠谱的忠仆,仅此而已。
她说过的,她不爱他。
岳绮罗:" “凡夫俗子的爱就是为对方牺牲、乃至于付出性命吗?”"
岳绮罗仔细想了想,她总说要得到无心,但这也不是因为爱,而是她认为只有无心这样的存在才能配得上自己。
如果让她去为了无心而死,那么她一定会杀了说这话的人。
想不通,想不明白。
岳绮罗起身去睡,虽然不困,但她不能让这具身体有异。
就在这一刻纸人匆匆飞了过来。
它在岳绮罗眼前上蹿下跳,圆圆的,滚滚的,滚了,滚了!!!
岳绮罗满脸问号,作为纸人的主人看不懂纸人想表达的意思,她无所谓。
她抬手在纸人脑袋上弹了一下。
岳绮罗:" “别废话,带我去。”"
纸人忙不迭地点头,领着她来到宫远徵的房间来,推开门,只见婴儿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床边,另外两个纸人拼命抵住婴儿的小脸,奈何两片纸能有多大的劲?
跟贴在婴儿脸上的贴画没啥区别,做的都是无用功罢了。
这么大点的娃娃不会说话却会了爬,一只小腿还搭在宫远徵的腰上,另一只腿伸下去,连带着整个身子腾的一下翻滚了。
岳绮罗指尖一挥,婴儿浮在了半空。
有惊无险,就差一点这脸就碰地了,本来长得就丑,毁了容指不定丑成什么样子。
看见‘娘亲’来了,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岳绮罗先前在山洞中给婴儿喂过豹子奶,因此婴儿的潜意识里将她当做了娘亲。
作为一个被娘亲抛弃的娃娃,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被娘亲抱过了。
于是岳绮罗就看到了这一幕。
婴儿朝她扑腾地挥手,即便不会说话,可行动已经表明了想抱抱,委屈的大眼一眨一眨,粉嘟嘟的小嘴撅起来,很是惹人怜爱。
岳绮罗:" “想让我抱你?”"
婴儿憋屈的掉眼泪,意思很明显了。
岳绮罗只觉得她惹了一个麻烦,这么小的玩意居然让她感到无奈,打不得杀不得,你哪她她也听不懂,兴许还会冲你笑。
天王老子的脾气都得收敛。
岳绮罗不情愿的将婴儿抱在怀里,婴儿破涕而笑,腻歪的往她怀里蹭。
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岳绮罗似乎对温暖有了一丝理解。
她犹豫了一下,戳戳婴儿的脸蛋,好软,好想狠狠地咬一口。
岳绮罗压制住内心的念头,刚想收回,食指却被婴儿的小手包裹住了。
这么点的小玩意…似乎没那么丑了。
宫远徵:" “不…不是这样…”"
熟睡中的宫远徵似乎做了噩梦。
对他来说,每一次宫尚角的不信任和推开都是噩梦,这些伤痕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宫远徵本以为自己能够忘记,可总有人在提醒他始终不如宫尚角的亲弟弟……
一个人这么说,两个人这么说…
他们都在提醒他孤苦无依,幼折双亲,伴着空殿守着一宫之心。
宫远徵只是想有人可依而已。
却从未想过无论他怎么的努力,都始终不如离世的朗弟弟。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依靠谁的。
他本就是被人排斥的异类。
毒经百骸,脉络成行,纵使他有百年难遇的天才之名又如何?
宫远徵:" “为什么…为什么…”"
岳绮罗:" (这小孩怎么了?梦话?)"
岳绮罗一手抱娃靠近床边,扬起另一只手,想给他来一巴掌唤醒。
然而下一秒,少年带着哭腔的呓语道:
宫远徵:" “为什么我不是第一选择…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选择我…”"
紧皱的眉头,眼角划落泪水。
岳绮罗眸光微闪,内心有所触动。
下一秒……
啪的一巴掌响声清脆,鲜红的手指印落在少年俊美的脸颊上。
她下手可不轻,打完手都有些颤抖。
宫远徵懵逼的醒来了。
他笔直地坐起来,看向站在床边的岳绮罗,眼角还挂着浑浊的泪珠。
宫远徵:" “…谁打我?”"
岳绮罗:" “你看我有手打你吗?”"
先前还单手抱娃的岳绮罗这一刻双手抱娃,她神情无辜,看着就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不得不说有一张漂亮又纯良的脸蛋绝不是什么坏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而宫远徵也在懵圈中,没有多想,虽然侧脸依旧火辣辣的疼。
宫远徵:" “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绮罗:" “再不来你哥的孩子就摔死了,让你看个孩子你怎么睡着了?万一豺狼虎豹给她叼走了怎么办?你要带着孩子的骨头去见你哥吗?”"
岳绮罗虽然嘴毒了些,但她也从未对小孩子下过手。
凡人的命不值一提,小孩子的命她不屑。
宫远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慌忙起身查看婴儿有没有受伤,两人的距离偶然贴近,这么一看倒挺像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