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冷得可怕,像是淬了万年寒冰,禁锢着沈鸢腰肢的大手也紧得吓人。
周遭彻骨的冷意却带给沈鸢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她紧紧咬住艳丽充血的下唇,鼻尖突感酸涩难忍,僵硬的身子顺势软在了身后人的怀中。
也是在此刻,她才发现,他身上的黑雾越发薄了,只稍稍拨散一下,便能露出最原本的躯体和肢干。
肤色白如血,几乎透明,形貌昳丽,一双勾人的长眸,像是看不透的黑洞,勾人心魄,惑人心弦。
有的人天生就被造物者偏爱,即便沦为地狱恶鬼,也与九天之上的神明别无二致。
“我就知道..。”
沈鸢微扯唇角,笑容虚弱,染着血迹的饱满唇瓣却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艳丽美感。
摸不着边际的胡话落入阿戈斯的耳畔,他不悦地挑挑眉,阴冷反问
“知道什么?”
沈鸢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脑袋传来一阵晕眩。
“唔...”
她虚弱地靠在阿戈斯的怀里,脸色煞白。
阿戈斯身上散发出的层层冷意,更给她添了几分难受。
“我有点头晕..”
沈鸢喘着气,从喉间挤出的破碎嗓音又软又哑,表情带着些可怜巴巴的委屈劲。
阿戈斯只垂下眸子,眸光阴翳森冷,毫无血色的脸上不带一丝的情绪,唇齿间吐出的气息也是冰冷彻骨的,像是从寒潭中滚过一圈,能冷得人直打颤。
“娇气。”
又是毫不留情的两个字。
“嗯...”
沈鸢已经维持不住站立,下意识往阿戈斯的怀里靠,嘴里溢出的软声烂调,逐渐不受大脑的控制。
迷香开始发作了...
闻到这股味道,阿戈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周遭阴冷气息暴怒般翻涌着。
他攥住沈鸢纤细的手腕,强势抬起,冰冷苍白的唇,贴在血淋淋的伤口之上。
“唔..疼...”
剧烈的疼痛,使沈鸢得到短暂的清醒,她下意识挣扎,想抽出自己的手臂。
“别动。”
强势的气息不容拒绝。
阿戈斯贴着她的手臂,唇瓣没有一丝温度,随着开合的动作,冰凉的呼吸洒在伤口之上。
触感酥麻,像是钻进了蚂蚁一般,有些痒。
沈鸢瞪大了眸子,一时间忘了反应。
阿戈斯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不停渗血的伤口。
馥郁香甜的血液,立刻刺激了他的神经,摧残着理智。
阿戈斯强忍着吸血的冲动,缓慢地上下舔舐着沈鸢的手臂。
他的舌头不同于身体的温度,反而滚烫而有力,舌尖处的小突起,泛起层层涟漪。
“唔..”
沈鸢再一次嘤咛出声,不是疼得,而是痒的。
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
太难为情了。
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长睫惊惧地颤抖着,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娇小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着。
察觉到怀里的动静,阿戈斯眉眼微垂,狭长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别样的深意。
他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放柔了动作。
随着他的舔舐,手臂上那股火辣的刺痛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凉的药膏香。
“你是谁!”
拉斐尔厉声问道。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死死盯着浑身都透露着诡异的阿戈斯,却不敢上前一步。
阿戈斯依旧低垂着脑袋,舔弄着沈鸢的伤口,冷白眼皮微抬,危险阴翳的目光直接将拉斐尔吓愣在原地。
他浑身发凉,握着匕首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双腿像是灌了铅,被钉在原地怎么也无法逃离。
“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戈斯终于松开了唇,他冷冷挑眉,睥睨着拉斐尔,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最高贵的神明。
“一只低贱的阴沟老鼠,也配得到我的回答。”
阿戈斯懒散地松开沈鸢,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黑色的命薄。
他上前两步,修长如玉的骨节缓缓翻开命薄,一字一句开始说道
“亨利菲利普,亨利拉斐尔,在世十八年载,身染人命共计三十五条,罪孽深重,难以抵消。”
他像地狱而来的判官,冷漠地宣读着两人的罪恶。
“那就罚你们去第十六层,受千刀剐刑,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阿戈斯身上围绕着的黑气像是突然长了眼睛一般,朝着拉斐尔和菲利普席卷而去,瞬间便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啊!滚开!什么鬼东西!”
“别碰我!滚!”
两人惊恐又疯狂地大叫着,逐渐被黑雾吞没。
“给我去死!去死!”
“是你!是你杀了我们!”
属于少女的尖利嗓音从黑雾中传出,充斥着浓烈的彻骨戾气。
从头到尾,阿戈斯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冷漠得仿佛局外人。
他淡淡侧头,察觉到沈鸢惊恐害怕的眼神,恶劣地勾了勾唇角。
“怕了?”
沈鸢攥紧身上的衣裙,软声开口
“不..不怕。”
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正在焚烧的两道身影,问道
“这些黑雾,是什么东西。”
看着又瘆人又阴森。
见她这副鹌鹑似的模样,阿戈斯莫名感到一股愉悦,他好脾气地缓声开口
“这些黑雾,都是两人所杀戮的少女冤魂汇聚而成,怨气极大。将她们放出来,她们便会迫不及待地寻找杀害自己的凶手,然后...吃掉他。”
阿戈斯的语气猛地加重,像是在故意吓唬沈鸢一般,见她颤抖着,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那,这些黑雾中,有没有被你杀掉的人。”
沈鸢睁大了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阿戈斯,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
阿戈斯伸出指节,抵了抵自己的太阳穴,冰冷地抬起眼皮,反问道
“你觉得呢?”
这个眼神,太具有危险性,沈鸢立刻噤声。
阿戈斯轻哧一声,幽幽道
“有些答案,需要付出血的代价。你可以死在我手上,去阿鼻地狱看看有多少人。”
那里面关着的,可都是他通过献祭或者杀戮收集来的灵魂。
不远处的两人,已经被黑雾而凝成的冥火燃烧殆尽。
沈鸢收回目光,识相地转移话题
“那你为什么要拿着这本册子,这不是阎王或者黑白无常才能有的物件吗?要是审判,最应该审判的不是你自己吗?”
阿戈斯这个恶鬼,怎么可能拥有审判他人罪恶的生死薄,难不成是偷的?
问题一茬接着一茬,阿戈斯感觉头都痛了,懒得回答。
“唔!”
开合不止的唇瓣突然被什么堵住了,沈鸢惊恐地瞪大了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