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紫薇树下的一只小小红狐,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轿辇。
一名长相姣好的丫鬟上前,伸出纤纤玉手,将珠帘拨开。
若隐若现间,一张美得不辨男女的脸,出现在沈鸢的视线里。
墨色长发,被一根白玉簪子简单束起,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白衣裹素,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眸子似潺潺春水,温润如玉。
细看却能发现,春水乃冻僵的冰,无波无澜,竟无半点凡人的情绪。
他的鼻梁很挺,似黛青色的远山,唇色却很淡,甚至算的上苍白,美得不成样子,是那种忽略了性别的美。
额间一点红,更给来人添了几分禁欲与脱尘。
真真美得不似凡物。
静尘佛子,果然名不虚传。
更令沈鸢震惊的是,静尘这张脸竟与佛堂里那座高大的金色佛像一模一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静尘佛子,庇佑大梁百姓有功,天子心善,特许佛子在普陀寺内休养生息。钦此!”
静尘一袭白衣,立于世俗中,公公将圣旨双手递与他面前,脸上依旧神情淡淡,像是世界任何事物,都不能使这双漂亮的眸子,掀起任何波澜。
静尘不卑不亢,双手接过圣旨,薄唇微张
“谢过圣上。”
温润的嗓音如六月清泉,又似天山雪莲般圣洁,令人无法亵渎。
静空方丈一袭袈裟,手持佛珠走到静尘面前,他恭敬颔首,苍老的脸上难掩激动
“恭迎佛子回归普陀。”
他用的是回归一词,毕竟,他已经等了静尘,整整十八年。
静尘于菩提果中降生,当时散人本意是想将他交由静空方丈抚养,未曾想,时局动荡,他只得将静尘交给大梁,护佑大梁盛世安康。
静空给佛子修建了一座佛像,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佛子会回到普陀寺。
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居有定所的大梁,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天子眼小,是容不下大佛的。
公公上下打量了静空方丈一眼,语调不屑又尖利
“这是圣上赐予你们普陀寺的福泽,千万要好好照顾佛子,勿要怠慢。”
静空颔首“那是自然。”
公公冷哼一声“那咱家就先行告退,方丈不必多送。”
一个酒足饭饱的太监,自然看不上日日素食的和尚,庙里的檀香味,使他闻着全身都不自在。
待公公走后,方丈带着静尘入殿参拜。
出尘绝绝的长相摆在那,无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静尘跪立于佛像前,身姿颀长,脊背挺得很直,他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道阴影。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佛珠,有规律地转动着。
指尖粉白圆润,骨节细长,如果不是大了几分,竟也酷似一双女人手。
此刻,静尘嘴里念着佛经,供奉佛像的烛火光微弱,准确地落在他脸上,将额间一点茱萸衬得越发殷红。
诵经完毕,方丈带静尘去禅房。
禅房已经被小僧收拾干净了,床铺整洁,房内燃着檀香。
“佛子,寺内贫苦,望您莫嫌弃。”
静尘摇摇头,嘴角弧度浅淡,不似凡人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将佛珠递到嘴边,微弓上身,嗓音冷冽又温润,如万千风雪里的一汪温泉
“方丈唤我静尘就好。”
方丈点点头,随即轻声说道
“您先好好休息,老衲先去招呼来往的香客。”
说完,方丈颔首退下,小心地关上禅房们。
静尘偏头,不浅不淡的目光环顾四周,他缓步上前,推开木窗。
这间禅房位置很好,窗外是一片幽静的竹林,即便是六月,竹林里吹来的风也十分凉快,带着淡雅的竹乡。
书桌上有笔墨纸砚,静尘落座,将佛珠放在一边。
添水磨墨,平铺纸张,浑然天成的动作显得十分优雅。
他眉眼精致,微微敛眉,神情认真。
窗外竹林一片绿色,吹来的凉风拂过静尘的发丝,颇有一番翩翩浊世,入世谪仙的感觉。
他的画工很好,寥寥数笔,就将竹子活泼的神态描绘得淋漓尽致。
毛笔沾上墨水,丝滑地掠过纸张,举手投足间,显得异常雅致。
就在静尘专心作画的时候,另一扇窗子悄悄打开,露出一只红色的小肉爪子。
静尘似是没有发现,依旧在作画,脸上半分波动都没有。
沈鸢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见静尘没有注意这边,狐狸眼里划过一抹狡黠。
它灵活地跳进禅房,慢慢地靠近静尘。
小肉爪子接触地面,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沈鸢偷笑两声,准备去偷静尘的砚台。
毛茸茸的爪子刚伸出去,砚台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挪至旁边,耳边传来一道温润动听的嗓音
“做坏事可不是好习惯哦。”
沈鸢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清澈如墨的眸子。
四目相对,静尘眸光淡淡,似是对于这只突然出现的小狐狸一点也不意外。
小狐狸脸上的表情罕见呆滞,随即像个恶作剧被戳穿的小孩一般,气鼓鼓地口吐人言
“哼,居然被你发现了。”
静尘嘴角微勾,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
他对于小狐狸能说人话的事情半点也不意外,手中动作不停,继续作画,不再言语。
沈鸢蹬着小短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声音越来越大,像是铁了心般,想惹静尘生气。
像一个没长大的熊孩子。
静尘半点也没受影响,最后一笔落下,一幅生动的禅房竹画便作好了。
他将毛笔放在砚台上,起身将竹画裱好。
禅房并不大,添一副画显得静雅很多。
见眼前的人不理她,小狐狸蹬着小短腿,三步并两步跑到他面前,奶萌奶萌地问了一句
“你也是寺里的和尚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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