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十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已经再次陷入梦境。
迷迷糊糊中,他走在了一个寒冷而奢华的长廊里。
窗外的雪花拍打着窗户,让镶着狼纹金边的窗框更显冷寂。
“我回来了。”
十六能明显感到雪伊那压抑着的失落感,在眼眶里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开始打转。
在打开一扇门后,积蓄已久的泪水止不住地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留下一滩水渍。
十六的面前是一个奇怪的空间,左手边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刀剑,光看外表就知道个个来头不小。
右手边摆着长方形的书桌,书桌后是一个巨型书柜,都是工工整整的。仔细一看,书柜上摆满了兵法。
然而十六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这些,而是不远处用来分隔房间的帘子——跟第一次梦境中那个房间里的帘子一模一样。
踩着金属质感的地面,雪伊走上前拉开帘,不出所料,下一秒出现在面前的正是满房间的华丽裙子。
十六强忍住自己不发出惊呼。想当时自己第一次来到这时,他怎么敢相信帘子的另一边是这种地方?
门外传来敲门声。
“报告上校,一切准备就绪。”
望着镜子里泪眼汪汪的自己,雪伊迅速擦了一下眼泪,然后戴上用来遮住眼球红血丝的墨镜。
“门外等我。”
“是!”
十六再次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雪伊在镜子里的模样分明是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目测14岁。
这么看来,自己样貌显小,很有可能是随了母亲。
雪伊走出门打了个响指,身后墙上的刀剑全部被一股蓝色法光包围,整整齐齐地堆在门外的空箱子里。
十六又一次被惊得冒了冷汗,他清楚地看见,躺在最上面的那把剑正是杰克大哥送给自己的那一把。
一个具有颠覆性的猜想像鬼针草一样死死抓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在某个不经意间发现。
门外的士兵问:“您确定要将这些上等法器给那些罪犯?”
“计较先锋队战士们的前科没有意义。”
雪伊扶了一下墨镜,本是用来遮掩脆弱的工具在此时却更显压迫感。
士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立正站好。
梦境之外,十六被一伙人灌下安眠药,然后丢到了后备箱。
梦境内,十六只是感觉面前突然汇聚起一大团白雾,随后整个空间都变成了空无的白。
突然一股不容拒绝的拉力将他拉了起来。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上升了多少米,只知道耳边嘶吼着的风声像是想要穿破他的耳膜。
头晕目眩中,突如其来的刺骨寒意让他瞬间清醒。
睁眼一看,此时的自己正身处一片极寒之境,即使穿了厚重的棉服,寒风也止不住地往衣服里钻。
面前是一栋低矮简陋的建筑,上面挂着的国徽和军徽让十六知道了这应该是北部军区的某座指挥部。
此时别说是建筑内部,就连屋外的场地上也都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伤员。
官兵们的表情就和头顶的天一样昏暗,简直不像白天。
他们小声交谈着:
“就说那小孩靠不住,现在好,他妈的那帮兽人直接攻入了咱们城墙!”
“喂,你别搞错了,大人与副官兵分两路,先前就有做过战略部署,是副官一意孤行才错失了良机。”
“多好的计划,居然有人带头不执行。”
“这次差一点就能把它们赶出国界了,你们倒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你行!马后炮!她刚来的时候,起哄不服从的也有你一个。”
“现在说这个都晚了,大人这次出兵属于越级请缨,签了军令状,如今输得一败涂地,只怕会被活活打死。”
“死倒不至于,但也够我丢半条命了。”雪伊冷不丁地抛下这一句话,眸中的怒火像是想要将什么燃尽。
“有空在这闲聊,还不去帮忙治疗伤员?你们的法力是白觉醒的吗!”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逃离般地四散,生怕下一秒就会命丧当场。
雪伊径直走到一个人面前。
那人见了她,直接跪在地上。
“指挥官大人,属下……”
虽说这人比现在年轻了二十多岁,但十六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杰克大哥。
还没等他过多思考,“自己”直接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虽然没有带魔法,但十六能感受到这一脚踹得并不轻。
“现在知道你是我属下了?刚刚违抗指令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
十六很少见杰克这么惊恐的样子,上一次还是在餐厅。
“在想——我一个在部队里出生入死十多年的S级法师,凭什么听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差遣,对吧?”
“属下知错,属下愿承担一切罪责。”
雪伊指了指一旁比站着的人还多的伤员,拉过杰克衣领,“战士们送的命、受的伤你拿什么承担?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一罪臣之子!”
这时,一名非军装打扮的英俊男人跑过来,低声对雪伊说:“我把杰克的事情告诉了前来的军罚团成员,但是……”
听到这三个字,雪伊整个身体都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用力握了一下拳,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在军令状上签字的不是他,责任确实不该由他承担。”
男人皱了皱眉,“那你就该承担?明明不是你的问题。”
“此事你休要再说。”雪伊指着杰克吩咐男人,“卸了他的武器,打入地牢。”
男人依旧不依不饶,“那趁他们还没来,你赶紧去换件厚点的衬衣,虽说没多大作用,但总归是会好一些。”
旁边一人望向不远处,“来不及了。”
两名穿着军罚团制服的人朝这边走来。
其中那名男性说:“好久不见。”他说话的声音非常细,就是一活脱脱的娘娘腔。
在周围的碎碎语言中,十六知道了这人也曾是这个军队的人,并且跟雪伊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他身边的女人倒是态度端正得多,她行了个军礼,“军罚团执行任务,还望上校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