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安的灵峰上。
刚刚修炼成妖体的花黛看什么都新鲜,体质得到质的改变后,她只觉得身轻如燕。
一蹦起来就能跳好几米高。
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当真是无比活泼了。
言淮安很无语,每天看着她到处乱窜。虽说要巩固体质的基础,需要适应身体。
但也不是她这么造作的。
以及……
最近发现一件事,也是令言淮安感到挺头疼的。
花黛不怎么爱吃灵露和灵草了。
她现在喜欢捣鼓吃食。
这就算了。
本以为寻常饭菜可以为她补充妖气,然而花黛对他的阳气垂涎欲滴。
言淮安的纯阳之体并未圆满。
因此。
每隔一段时日,纯阳之体会爆发一次阳毒,届时需要排毒净化净化经脉。
否则体质反噬。
元阳焚体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言淮安沉下思绪。
游走在身体中的纯净灵气炼化为一股股凝实的真气,在四肢百骸之中游走,检查着身体各处。
并没有特别大的问题。
只不过。
他的五脏六腑之中,已经开始滋生阳火。
温度正在逐步攀升。
像是煎药一样,慢慢地熬出来。
这是阳毒开始出现的早期症状,先是五脏六腑生阳火,灼烧着身体各处,然后通过经脉蔓延到四肢。
紧接着。
淤积一段时间,火熬成毒。
就会开始痛不欲生。
毒症发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言淮安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准备。
千年寒冰髓。
就是他排解阳毒必不可少的材料。
但是……
上个月发作的时候,最后那一部分的千年寒冰髓,已经被他用完了。
看来,需要去极北之地一趟了。
言淮安从清修的状态中退出,回过神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明。
他正准备起身。
却在这个时候闻到了隐约的甜味,似乎是某种吃食的香气。
想到花黛可能又在厨房捣鼓什么。
言淮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他径直起身,走向厨房。
越是靠近,香味越是浓郁。水被煮得沸腾,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香气被蒸腾得四溢。
推开厨房的门。
只见纯真的少女猫着身子,正蹲在灶台旁边,添着柴火,还不忘拿着扇子扇风加大火力。
扇子被她挥舞得“吭哧吭哧”。
只可怜……
这把乘凉扇风用的文雅水墨扇子,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
言淮安皱眉,声音冰冷。
“……你这又是在搞什么把戏?”
花黛的思维太跳脱,他时常搞不懂这只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少女听见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她那张原本还白里透红的脸颊,此时此刻被柴火熏得灰扑扑的,精美的发髻也歪斜着,几乎要散了。
鹅黄色的轻纱裙。
更是直接换了个色。
言淮安沉默下来,垂眸看着她,想把花黛拎起来打一顿的心思都有了。
然而。
小姑娘明显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反而还欣喜地站起来,暂时放下手里的扇子。
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毫不掩饰喜悦。
她笑眼弯弯,声音甜美。
“师父,你来啦!来得正好,准备可以吃了!”
“你又煮了什么?”
言淮安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渐渐平息下来不再冒出咕噜声的那口小瓦锅上。
花黛见状。
赶紧凑过去,拿起两块布包着手,迅速把小瓦锅端下来。
“是香芋鲜奶西米,我本来想煮椰汁的来着,但是这里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揭开盖子。
浓郁的牛奶香和香芋味蔓延,净白色的西米滑糯,伴着香芋碾成的芋泥。
有点像糊糊。
言淮安看着她把小瓦锅端出去,娴熟地拿出两个碗,又盛满。
他再次沉默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真的是吃食吗?
言淮安从未见过。
也不知道花黛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捣鼓出来的,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师父,你别光看着呀。”
花黛把一碗轻轻推到他的面前。
“这西米可难弄了,我跑遍小镇了都没有,最后还是去城里的米铺才找到的,还贵。”
花黛一边吐槽。
一边把勺子分给言淮安。
作为零食吃多了,每天都有丰富夜宵选择的现代人。说真的,来到这个时代之后。
花黛只觉得嘴里没滋味。
虽然不会饿。
但是,不吃点什么就是觉得嘴里空空的,不得劲。
没办法。
只能自己找材料了,努力复刻出来。
言淮安一言不发。
在花黛的眼神催促下,这才拿起勺子,犹豫着,舀起一勺,缓缓送进嘴里。
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然而。
入口的是香浓的牛奶,绵软的芋泥。一颗颗软糯的西米,无需过分咀嚼,便能轻易下肚。
暖洋洋的。
其中,又带着淡淡的甜味,和芋泥的粉糯。
言淮安顿了顿。
意外的,还挺好吃。
花黛一边吃着,一边小声嘟囔:“要是能冰起来就更好了,冰镇过的才更好吃,夏天里可解暑了。”
可惜。
她空有好体质和妖力,但是没有修习妖法,什么也不会。
而且,言淮安好像也不打算教。
自然。
花黛也不会用那些什么冒火的冒水的法术,所以也别想借着会法术的便利,把好吃的东西给冰起来储存了。
言淮安看穿了她的心思。
注意到她眼中的失落。
再看花黛,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满是惋惜的模样。
言淮安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故作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淡淡开口说道。
“你若是想冰镇,大可来找我。”
花黛咦了一声,“真的?”
“嗯,真的。既然你都称我一声师父了,就不用想着会麻烦我。妖族的修行法,我是教不了你。但,这些琐事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寻常人修炼。
是求长生不老,是求武功盖世,求的是武学境界。
唯独她。
想修炼法术,只是要储存吃的,让生活便捷。
“太好了!”
果不其然,花黛眉眼间的忧色一扫而空,整个人再度恢复活力。
言淮安闭了闭眼,轻叹。
“你活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目标追求吗?”
此言一出。
坐在他对面的少女忽然沉默下来,一双明净的眼眸坚定地看着他,语气格外认真。
花黛轻声说道:“有的。”
言淮安微微动容。
看向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郑重了一些,等着她说下去。
而花黛顿了顿。
思忖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我想活下去,保护重要的人,仅此而已。”
她不能说得太详细。
意思到位就行。
言淮安发现她不再吭声,眼眸里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也不再多言。
罢了。
她到底还是太天真,不知世间险恶。
可是,重要的人……是谁?言淮安思索起花黛刚刚说过的话,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几眼。
女孩似乎是有所察觉。
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疑虑。
花黛眼眸弯弯,笑意盈盈:“是你呀,师父。对我来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言淮安闻言,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