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不是这么希望的。
也不知宜修是怎么和胤禛说的,胤禛的气总算消了下去,派人医治了甄远道,即使不及时,也保住了甄远道的性命。
我继续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在一个深秋破了羊水。
“浣碧,浣碧,我好痛。”
身体好像被撕裂,我拽着帘子呻吟,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死时的场景。
“……浣碧,快去请太医,去请太医。”
这一次,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啊。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水从额头流到眼睛里,又顺着脸颊滑落,打湿枕头。
浣碧慌慌张张叫来产婆和太医,温实初就在门外候着。
“小主,您坚持住,坚持住。”浣碧握着我的手。
好冷,也好困。
“糟了,小主的胎太大了,生不出来。”
产婆乱作一团。
“你们有经验的啊,快救救我们小主。”
浣碧央求着。
“连你们都不行,谁还能救我们小主啊!”
那位最有经验的产婆出去和温太医商量了,皇上不在,她不敢贸然让太医进来,只能这样进进出出拿方子。
“能不能快点啊!小主快等不及了!”
“马上了,马上了。”那产婆也折腾的浑身大汗淋漓。
“浣碧,槿汐,皇上呢?”
我下意识的想问问,皇上呢?在我又一次为他生儿育女,拼尽全力的时候,他在哪里。
爱意已经要消失殆尽,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找他无异于是在饮鸠止喝。
万一呢,万一他在呢。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个缝,细碎的晨曦隐约间打在我的枕边,身下的锦被软的一塌糊涂,我好像要永远陷进去了,好冷啊。
就这样一直睡着也很好,不是吗。
“小主,您别多想,用力啊。”
在我昏迷过去前,我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浣碧欣喜的围了上来“小主,您生了个公主。”
我心满意足的笑了,我真的很喜欢公主。
“皇上可有来吗?”
许是我现在过于脆弱,我很想见到他,我不死心。
浣碧不自在的转移了话题,我便不问了。
宫外,韩硕这次平定战乱不急着离京,那块红梅帕子被他悉心放在了锦盒里,想着下次寻个机会还给莞嫔。
那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绣工让他不可置信,他想将这个帕子留下,装作是阿柔留给他的,可是他做不到,这样在阴暗的角落滋生出的邪念会毁了他心里的阿柔。
阿柔也不会愿意看到他这样的。
那是莞嫔的帕子,再相似也不是阿柔,自欺欺人的事他做不来。
他没来,我便不会再盼了,即使他知道我诞下公主后,破天荒的来和我道歉,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臣妾是罪臣之女,不宜留在宫里,故而自请出宫,求皇上应允。”
答应了宜修的事情在此刻兑现,整个碎玉轩的人都随我跪在地上,方寸之外就是天子的靴,如上次一样,近的几乎在怼在我的面上。
他的喜色被凝重掩盖:“不知悔改,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明日就动身去甘露寺罢,朕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你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怎么敢再把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个男人,临行之前,他问我,你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没有,皆是臣妾的错,此生怕是再难相见了。”
他略微愕然,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独留我和浣碧坐着一辆破旧的小轿子,在产下孩子的第二天,乘着轿子摇摇晃晃踏上山路。
我存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曾经在他怀里血流不止的时候,我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此生怕是再难相见了。”
万一宜修以后反悔,皇上也会因为孩子,因为这句话而念着甘露寺的我,我并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
我留下了槿汐,嘱托她帮我照顾好公主,本来也没想带上浣碧,如果我是甄嬛,肯定不忍心自己从小长大的丫鬟陪自己受苦,可是浣碧执意要跟着我,我便也不推拒。
马车晃晃悠悠驶到山脚,本来可以载我们到山上,那太监是个势利眼的,刚到山脚便骂骂咧咧,拖着浣碧和我就下了车。
浣碧护着我,被推了个踉跄。
我月子还没坐,受了冷风,一时冷气入肺,咳了起来。“小主,上山就好了…我们没办法了。”她轻抚我胸口,掺着我,往山上走。
“其实你真的不必…”我想说,你不必放着宫里的好日子不过,和我来这里,但是斟酌再三,还是算了。一同长大的姊妹,感情深厚,不是我这种外人能掺和的。
“没关系的,您是我的姐姐。”
韩硕府里的洒扫侍从今日好像有秘密似的,总是偷偷的看他。
“是本将军的脸上有东西吗。”
他木着脸说出这句话,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那位触犯龙颜的莞嫔娘娘被人从宫里赶出来了……正在去甘露寺的路上呢。”
宫里的事是瞒不住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位莞嫔像极了纯元皇后,侍从和韩硕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态度好奇也是情理之中。
韩硕指尖轻颤,墨迹打湿了宣纸泛成涟漪,见他久久都没有动作,侍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