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惊了:“就因为没将,所以你们连兵也不凑了?就这么干挺着?”
“要不,叫城守出银子,咱们在下头练一支乡勇?我觉得一千人就够多了。”
徐家家主试探着问道。
程钰差点气个跟头,他大怒道:“刘家主,一千兵够干个屁的?我一家就能出一千私兵!
你们自己想想,现在流传甚广的李家有兵几何?你倒好,直接令下边村镇自行练什么乡勇。
练乡勇到是省钱了,可就这么点人有什么用啊?
我程家可用不着他们来保护村子里的泥腿子。
江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人没了,本家主随便招一眼回来充为村中佃户就是。何必再设一乡勇保民安乡?”
程钰气极败坏地继续道:“我不是故意逼迫尔等,实是那李家图穷匕见,早就逼得我等没了退路。
你们现在可以装做无事,可再等下去,你我就成了李家少爷所灭的许刘二家了。
算了,我不和你们说了,老子直接带兵使人投了山淮的江宾,再把家族也搬了。反正你们死不死,活不活的,干我何事!”
暴怒的程钰甩袖就走,这一次,刘家主慢了一步,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却抓了个空。
“且慢!”
“程家主等等!”
“有话好商啊,程家主莫走!”
这处世厢里,数人出声宛留,程钰却连头也没回。
这位世家家主离去后,屋中所有人越发沉默。
还是刘家主最先开口。
“诸位也别怪程钰负气离开。咱们人早上坐到现在,已快有三个时辰了。这么长的时间,竟没能商量出一个章程来,程家主心中焦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刘某还是得提醒诸位一声,李家那里耽误得起,因为人家手握重兵,想抄哪家就抄哪家。
可咱们这些砧板上的鱼肉却等不得啊。
我刘永琚也不想伸着脖等死,若诸位实在拿不定主意,那刘某人便和程家主一般,带上私兵,另寻他人合作。
作为刘家家主,我总要给自家家族寻一条出路。”
“可是……那李家二少抄的人家是敌视李家之辈,我等对李家恭敬有嘉,何曾低缓过李家啊,难道如我等这般的小世家,李家也不放过吗?”
刘永琚看去,就见在场诸人中,竟有许多人都在点头。
他冷笑一声:“那许,刘两家何曾冒犯过李家,据我所知,他们还赠过李家二少不少米粮。
你自己品,就他们那小体格,真能,或者说真敢对李家出言不逊吗?我告诉你们,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懂?”
可能是程钰离去太过惊人,也可能是刘永琚的话太吓人。
片刻的沉闷后,这伙人里终于有人出头了。
“刘兄,我韩家凑一凑,能凑出私兵五百。嗯,我再加上一万石粮秣,一万银票。咱们组个鹿城守卫军吧。”
“我魏家族小,只能从下头佃户里挑三百青壮。我出三千两银子,三千石粮秣。”
“我赵家也出五百私兵……”
十数位家主,每家至少出了五百兵,片刻后,这伙人就凑出了近八千私兵,近十万两银子,八万石的粮秣。
刘永琚刘家主眼见兵卒凑得差不多了,他当即立断做出决定。
“我现在就去找程钰,他家大业大,估计能再凑一千人左右。
咱们再从鹿城穷汉里招收一些士卒,凑个二三万人马,这样的数量,估计也能算上一路联军了。
我再给诸位三天时间,若是三天内咱们能在自己族内寻到合适的将领,那这支军队就由咱们推举的人带领。
若是大家都寻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刘永琚打算,从朝廷派来的北军将领中择出一个能打的,再嫁个庶女给他。
这样一来,他就是咱们鹿方城的女婿,以后便由此人率领这支人马!诸位以为如何?”
这些世家家主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当下便有人质问刘永琚。
“刘兄打中那位北军将领了?”
刘永琚实话实说:“不曾想好,若陈兄有什么好拿捏,或者趴耳朵的人选,也可推荐一下。”
众家主顿时大笑,就是质问那位家主也无语地看着刘永琚。
“合着刘兄还未做出决定呢?”
刘永琚不悦道:“以前没有危险,本家主何曾想过将自家女儿嫁给一个武夫?那等糙汉,简直辱没我刘家血脉!可现在不同了,李家的刀都架到刘某人的脖子上了,我就是再不甘心,为了家族的延续,也得低下头啊。你们一个个也别以为光我一个人嫁女儿就完了,每一家都准备些女儿吧,这些人正好嫁给军中冒头的小军官,否则光凭我等一张嘴,很难将这去人马牢牢掌在手中。”
刘永琚的话说完,众人皆变了脸色。
多少年来,江南世家都不曾将女儿嫁与寒门了。
而军中的军将甚至连寒门都算不上,一个个大字不识,只会砍人的匹夫。
放平时普通世家子看一眼都觉得肮脏的东西,偏偏还要他们还要嫁女笼络,真真呕死个人!
陈家主烦心地一扔酒杯:“程兄那里便劳烦刘兄多多劝说了,陈某还有事,先行一步。”
陈元和转身就走。
屋中其余世家家主一个个也灰败着脸,一一离席。
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刘永琚依然坐在屋中喝酒。
就在这时,房门忽地被人从外推开。
程钰就这么大刺刺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成了吧。我方才远远的瞧着那些鼠目寸光的世家家主出来,他们脸色挺难看的,你到底怎么哄骗他们了?”
刘永琚一举杯:“程兄,方才多亏了你相助,否则咱们这顿酒,得喝个三五天。”
程钰摆了摆手:“都是刘兄的主意好,不过这些新招来的兵,该如何处置?你我族中好像没有能带兵的将才。”
刘永琚轻笑一声:“我倒是相中一人,那人就是离此不远的三门关守将,高平。
此人似乎是普通寒门出身,与那赵家的世仆有些亲戚关系。
因为江南谣言四起,这厮伺机上位。
不过他上位时手段不高明,破绽处处,想要光明正大的得到那处关城,高平起码得付出不少时间与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