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来钟的公交车上，只有寥寥数人，陈果缩在一个角落里，摸着发烫的脸颊，一时不知道如何自处。
“首先，高凡冒犯了我，我觉得特别特别膈应，他得跟我道歉。那么，如果他真的跟我道歉了，我应该怎么和他相处呢？他毕竟给我介绍了生源，以后可能还会给我介绍生源，不能闹得太难堪吧”。
陈果盘算着现有的资金与正畸的花销，心中摇摆不定，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和高凡翻脸是不划算的”。
“我现在好烦躁啊，他怎么能这样子？我一直信任他，在他身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所以是不是我的某些行为让他误会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并重新回想着今日和高凡见面的诸多细节。
“难道是因为我跟他吐槽了学生早熟的情况？正是因为我确信高凡不会对我产生心思，所以我才明目张胆地跟他讨论了性激素与限制级游戏对小学生的影响，也许带着一些成人字眼”。
陈果低着头，开始打量今天的衣服。
她穿了一件碎花棉质长裙，长至脚踝，且盖住了胳膊，只露出脖颈的一小片皮肤。虽然并不暴露，但是靠着精彩的设计与不错的质感，显得整个人知性温柔，充满女人味。
“难道是我穿了一条低领的裙子？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身材一般，无论是近看还是远看，都离性感差很远啊”。
陈果不知道该把临别的意外归罪于哪个原因，只好皱着眉头，撅起嘴唇，一步步从车站挪回宿舍。
她沮丧地推开宿舍门，轻轻喊了一声：“姐妹们，别玩手机了。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我想询问下你们的想法”。
杜牛和杨雪纷纷放下手机，扭头看向陈果。
陈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张清，她正在打游戏，嘴上骂骂咧咧，显然无心参与小姐妹们的讨论。
陈果也没有多管，深吸一口气，详细讲述了她和高凡在吃完饭之后的一举一动。
“小牛，小雪，你们觉得这算咋回事儿？以及我应该怎么做？”
“这就是性骚扰！他都亲你了，还不算性骚扰吗？我觉得都算得上猥亵”，杨雪从座位上站起来，显得义愤填膺。
“等等，果儿，那个人在过马路的时候，拽你胳膊了对吧”，看着陈果点点头，杜牛继续说，“那你拒绝他了吗？”
“没有”，陈果低着头，小声地嘟囔。
“你为啥不拒绝他呢？”
“我觉得没啥呀，而且我穿的是长袖的裙子，他的手并没有真正碰到我的皮肤，我就没有那么反感”。
“他后来是不是还碰过你的腰？”
“嗯嗯，我感觉到之后，立马躲开了”。
“你有明确地告诉他吗？告诉他你不喜欢这样？”
“没有欸”，陈果的眼圈开始泛红，“而且，他送我去车站的时候，我嫌他走的太快，我跟不上，还拽了拽他的袖子下摆，告诉他走慢点”。
她深深地吸气，吐出一句：“是不是我的举动让他误会了？如果我在第一次肢体接触的时候拒绝他，他就不会那样了”。
杨雪一阵见血地指出：“就算你让他误会了，他也不该超越朋友的界限啊。再说了，他不是知道你有男朋友吗，更应该保持距离”。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杨雪和杜牛相视一看，谁也没有说话。
这时，张清摘掉耳机，对着陈果说：“你那个朋友摆明就是性骚扰，他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做出比较亲密的举动，是绝对不行的。不过，只是亲亲额头而已，你也没有真正损失些什么。我觉得吧，你现在有三个选择：要么忍下这份恶心，慢慢远离他、要么直接跟他说明白，断绝交往、要么说服自己，以后依然做朋友”。
她定定地看着陈果：“你先想清楚未来的事情，就能知道自己的态度该是什么样子”。
接着，她又躺下，准备拿起手机打游戏。
陈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扭头趴在了书桌上开始写写画画，她需要仔细思考与高凡绝交的利弊。
杨雪和杜牛看到陈果的反应，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不好再出言劝阻她。
正当二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明天的午餐时，张清突然叹了一口气，随意地说：“我小的时候也经历过性骚扰”。
“两次”。
“啊？”三个人齐齐地看向张清，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叹。
张清索性放下手机，倚靠在墙上，认真地说：“真的。第一次应该是我在七八岁的时候，邻居家的一个男生有20多岁了，蹭我们家的车出去玩。他和我一起坐在后座，趁着我爸开车不注意，这个人一直摸我的大腿和屁股”。
“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呢？”陈果很着急地问。
“我怂呗，他知道我肯定不敢吭声，所以才一直摸一直摸”。
“清，那你后来跟父母说了吗？”
“没有啊，我觉得他愿意摸就摸呗，我又不会掉一块肉”，张清看起来一脸的无所谓。
她紧接着又补充一句：“我在十八的时候，又经历过一次”。
“怎的了”，杜牛特意用山西方言问了一句，意图活跃下宿舍中诡异的气氛。
张清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饶有兴趣地说：“高考完之后，我和我的好朋友去一个展览凑热闹，当时我记得我穿了一条修身的牛仔裤，一点都不暴露，但是可能显得比较有青春活力吧”。
“然后，就有人动歪脑筋”，她挤了挤眼睛，故意卖了个关子。
“卧槽，不会是那啥吧”，陈果一向心直口快。
“对，就是这个，当时我就想，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在我身上弄得？后来我想起来了，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还没有我高呢，又瘦又矮又丑，在人很多的时候挤在我后面，跟着我看了好几个摊位。我当时觉得他贴的离我很近，就回头瞅了他一眼”。
“天哪，这不就是典型的猥亵吗？你觉得恶心吗？后来怎么处理的？”
杜牛刚说完，杨雪生气地大喊了一句：“啊啊啊啊，让这种人渣通通去死”。
陈果看着小脸气的通红的杨雪，心中猜出几分：“唉，这么漂亮的小雪，估计也经历过这种事情”。
她又去看张清的表情，发现并无异样，完全看不出生气与厌恶。
便问上一句：“那小清，你现在不觉得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