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风倏地站起身绕着柳汐霏转了两圈看她犹如在看一个傻子:
“柳汐霏,扶光族高手如云设下了这盘苍生大局,不止是玉清宗整个修仙界都逃不掉。”
“没有我在,你拿什么和对方斗?凭你这在我手下过不了一招的实力还是想投身扶光族当扶光狗呀?”
“泞汐丫头的计划算不上天衣无缝,但以最小的代价足以换取修仙界一段时间的喘息。”
“活了几百年分不清是非就罢了,反倒因为个人情绪将所有罪过推到一个孩子身上,你这脑子是长狗肚子里了吗?”
柳汐霏眉眼染上怒意:“前辈您别太过分!”
“师尊!”
“宗主!”
旁边静候的三位长老急急拉住柳汐霏,自从玄知尊者上次离开后宗主性情更是易怒。
其他人便罢了,对方可是实力莫测的前辈又是帮助宗门度过难关的恩人,岂能由着宗主耍性子胡来!
女长老转头陪着笑脸,给楼朝夕暗暗打了手势:
“前辈,宗主这几日太累了不是有意冲撞您的,眼下事情已经到了尾声这里交给我们就好,我让朝夕先送您去休息可好?”
楼朝夕忙上前:“前辈,请随晚辈来!”
“不必了!”乐风避开楼朝夕的手,艳绝容颜在摇曳的灯火下显现出几分冷意:
“修仙界存亡与我无关,我来这无非是泞汐丫头所托,一个孩子尚且心怀大义顾念大局。”
“柳汐霏你该反思自己的行径是否对得起你宗主之名。”
乐风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一改之前的沉稳朝柳汐霏扮作了个鬼脸:
“还好那个叫的玄知没眼瞎看上你,不然和你在一起指定倒大霉咯!”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撕裂空间眨眼溜得无影无踪。
众人:“……”
柳汐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宋泞汐不过是近水楼台拜得玄知为师罢了,如何配与她相提并论!
扭头瞥见楼朝夕的表情她的怒意更甚:“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过去了秘境一趟你也被宋泞汐迷惑了?”
楼朝夕抿了抿唇,师尊的确因为玄知尊者对宋师妹成见颇深:“师尊,宋师妹为人坦荡。”
“一个只会魅惑师长,妖言惑众的人,何来坦荡之说,为师有没有说过让你莫要与她深交?”
楼朝夕反驳:“师尊,宋师妹不是!”
“够了,上次秘境你为了她跳崖的事为师尚未罚你,自己去庭外罚跪,没意识到错之前,不准起来!”
“师尊……”一旁岳灵玲等人想要求情。
封岭村,秘境之行,他们对宋泞汐的为人都有深刻了解,绝不是师尊口中那般不堪的人。
只是师尊对她的成见不是她们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通的。
“你们也想罚跪?”
岳灵玲低头不语,她要是也被罚跪了如何打探消息。
将还想说教的长老们赶出房门,柳汐霏坐在桌旁面色不渝,倒了杯水还未喝上一口不知想到掌心收紧,杯盏倏地化为齑粉。
柳汐霏起身独自走到宗门灵祠殿,轩窗紧闭,长明灯终年不灭,室内弥漫着幽幽檀香,高台香案上林立着一道道先祖灵牌。
在高台四周还排放着众多大小不一的桌案,案上高架悬挂着一枚枚刻有名姓微微发亮的魂牌。
修仙界宗门向来会收集门内弟子的魂识注入魂牌之中统一看管以勘生死。
柳汐霏盘膝坐在蒲团上,目光一寸寸越过那些高架上的空缺位置。
心中空落又觉得发酸,自从爹娘陨落,玉清宗没了凭仗全靠和清衍宗的关系占据一方。
因她的自以为是,玄知尊者金口玉言将这最后的关系一同斩断,又因着她的心高气傲连带着和其他宗门都断了往来。
以至于宗门遇袭孤立无援门内弟子死伤无数。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她难过心里那层关卡,怯弱的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宋泞汐身上。
对宋泞汐,她嫉妒又羡慕,嫉妒她可以得到玄知真心相付,羡慕她背后有人可以为她遮风挡雨,毫无顾忌天真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而自己心高气傲,日子却又过得如履薄冰心思早已不单纯,心悦玄知是真,想要庇佑也是真……
仅是见过宋泞汐一次,她却从无数人听说过她无数次,无不是赞誉有加,就连自己一手教养起来的弟子都对她真心以对忤逆自己。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宋泞汐的确很优秀,年方二十的炼虚天才,不计前嫌赠与的弦心草,孤立无援的玉清宗的都在她保护计划之内。
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她无能,她对宋泞汐就越发排斥,乐风说得没错她的确担不起宗主之名。
天上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楼朝夕挺直了背长跪庭前,任由雨水打湿衣袍,湿发紧贴在她脸颊,夜雨寒凉浇不灭她心中热忱。
岳灵玲打着伞匆匆赶来为她挡雨:“师姐!”
“回去!”
“我不!师姐没错!是师尊……”岳灵玲话没说完看见立在廊下的身影时打了个哆嗦紧挨着楼朝夕跪下了。
柳汐霏缓步而来居高临下望着她们:“那你的意思是为师错了?”
岳灵玲不敢吱声而楼朝夕一改寡言抬头直视她,声声铿锵:“过往是非弟子无权决断,但在宋师妹和这次的事上,师尊是错了!”
“楼朝夕你别忘了是谁将你带大,教你修行!”
“师尊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没齿不忘,可是师恩不能让弟子做一个是非不明,无情无义之人!”
“弟子和宋师妹交往不深,但仅仅几次会面就让弟子深刻认识她真正的一面。”
“乐善好义,襟怀坦白,灵心慧性!绝非师尊口中如此不堪之人!”
“在她身上弟子方知什么是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风雨不停歇,声声入心寒,柳汐霏喉中微滞,这是她们师徒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对峙。
“所以你要为了这个所谓的知己朋友忤逆我这个师尊?”
楼朝夕:“不是忤逆……”
“师尊您一直追逐在玄知尊者身后,囚笼于心迷失了自己,忘了玉清宗自有风骨,立派至今,声名盛起靠的从来不是谁的势。”
“宋师妹的存在不是您推责逃避的理由,而是为了让您迷途知返,认清前路或许坎坷,我自骄傲,风骨亦难折!”
“师尊,您是翱翔九天的凤何须自囚为依附他人的笼中雀,放下吧!”
我自骄傲,风骨难折……
柳汐霏怔在原地低声自喃,为了玄知尊者她迷失本心,卑微如尘埃却忘了自己也是高高在上的玉清宗宗主!
短短八个字,在此情此景下犹如当头棒喝,令她幡然醒悟。
她忽然明白玄知尊者离开时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兜兜转转到头来她竟还不如自己的弟子看得开。
“哈哈哈哈……”
“师姐!”柳汐霏无端狂笑,岳灵玲有些害怕,紧紧抓着楼朝夕的衣袖,她一向胆子大,偏偏最是怕阴晴不定的师尊。
“回去休息吧!”柳汐霏擦了擦不知是被泪水还是雨水浸湿的眼眶,留下话便独自步入雨幕之中,孤寂的背影任由雨水侵蚀直至消失在黑暗中。
“师姐,师尊这是怎么了她没事吧?”
楼朝夕摇了摇头:“希望师尊能放下对玄知尊者的执念,重振玉清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