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庭萧摇头,他知道自己就算与她说了也是白说,她根本就不懂。
为了防止有心人借此搞偷袭,他们这次是便装出行,也没有对外透露任何行踪。
到了泯江一带,距离尚都已不远。
他们决定找个旅馆休整一晚再出发。
这一带没有什么豪奢旅馆,就只能先将就着,毕竟也不是出来玩乐享受的。
玉庭萧褪下了外衣,舒坦地躺在木床上。
容悦端了热水进来。
“殿下,奴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一朵花,可好看了。”容悦笑着拿出那朵花捧给玉庭萧。
“这花的颜色奇异,奴从来没有在京都见到过,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容悦瞧着他的表情,有些犹豫,“殿下,你喜欢吗?”
玉庭萧看着她手心中的花,花瓣似绸缎般柔顺,随着光影变换,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他拿起容悦手心的花,指尖轻轻撩过她的掌心。
容悦缩手,只觉痒痒的。
玉庭萧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花。
“确实从未在京都见过这花,你是在哪儿摘的?”
“就是路边随便摘的,那有好几朵呢。”
“这花看起来名贵的很。怎么会长到路边?”玉庭萧说。
“难道是别人种的?”容悦怯怯,“可那儿周围都是野草啊。”
“你带我过去看看。”玉庭萧说。
容悦也害怕自己摘的是别人辛苦种的名贵的花。
遂毫不犹豫地便带玉庭萧去了。
此时黑幕已落,看路只能借着月光看。
容悦找店家拿了支蜡烛点燃照明。
微薄的亮光只能勉强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
玉庭萧怕她带错路,问:“你还记得自己在哪儿摘的吗??”
“记得应该就是这吧。”容悦指了指前面,“是那里。”
玉庭萧跟在她后面,周围有到他膝盖那么高的野草。
长长的野草拂在他身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一股孤寂的感觉。
他不自觉抬手拉住了容悦的衣袖。
“殿下?”容悦担忧的问,“你害怕了吗?”
“没有……”
“哦,走吧,马上就到了。”容悦往前递了递蜡烛,“就是这里。”
“不过那花怎么不见了?”
容悦弯下腰借着蜡烛的微光在周围寻看。
“等下。”玉庭萧心里感到奇怪。
他看到长满野草的土地上秃了一块。
泥巴有被翻动的痕迹。
还没等他细想。
霎时,如风过草动。
一群像黑影般的人围上来。
容悦反应敏捷,拉着玉庭萧匍匐在地。
“嗖嗖嗖!”
几只利箭从他们之前站着的位置飞过。
骇人至极。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容悦扯下头上的布巾向野草丛中飞去。
原本软绵绵的布巾变得强劲有力,如一把利剑。
“呃啊!”
两个人捂着腿倒下。
旁边的黑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厉害。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几秒。
容悦松开玉庭萧的手翻滚过去,拿走那倒下那两个人的箭,又顺利躲过其余几人的暗箭。
将其中一支箭投掷出去,直射一人胸口。
“嗖!”
她偏过头,又是反手抓住一支差点从自己侧脸擦过的箭矢。
她眼神一转,看向射暗箭的那人,同一时间将他射出的箭又送了回去。
快,准,狠。
那人未曾反应,箭矢已擦着他的脖颈射中了他身后的树。
噌的一声,箭镞定在上面,血迹沿着树皮缓缓流下。
枝丫晃了晃,有些许叶子掉落,栖息的鸟儿们纷纷飞出,落荒而逃。
容悦完全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速度之快,力度之准。
也不轻易小看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支箭。
全面戒备。
再绕过另一个人,将他脚下的箭弓拿走,一手箭一手弓都甩给玉庭萧。
玉庭萧稳稳接住。
拉满箭弓,在黑夜中凝视。
容悦放肆起来,只需顾着自己攻击。
因为后背有他。
在她攻击黑衣人时,玉庭萧为她清除了其他人的伤害。
手中有四只箭,便倒下了四个人。
与此同时,容悦靠一支无弓的箭解决了余下的人。
她并没有直接下杀手,留着他们一口气。
玉庭萧正欲上前盘问。
还吊着几口气的人牙一咬,便倒地吐血。
玉庭萧一紧,是死侍。
他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支箭来打量。
没有任何标志。
看来暂时是查不出什么了。
这次的行程他们谁都没透露。
竟还是惨遭刺杀。
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玉泊寻。
回到旅馆,他打算试探一番玉泊寻。
“咳咳咳!咳!”
嗯?
玉庭萧扭头看去。
两个狼狈的身体相互依偎着向他走来。
“木锦。”容悦一眼便认出了她,向她走去。
“木锦,你们怎么了?嗯……”容悦捏着鼻子,“好臭。”
木锦崩溃,“妈呀,吓死我了,刚才我们正打算睡觉的时候,有人砍破窗户,直接提着大刀要砍人!”
“还好暗卫反应快,但是他们人多呀,我拉着玉泊寻就跑。”木锦吓得眼泪哗哗的流,身体还止不住的一抽一抽的。
“跑了好远,怕他们找上来,我看到旁边有个猪圈。”木锦提起这个猪圈,眼里瞬间亮光满满。
“我真是太机智了。”木锦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看着容悦说:“真的,你们别不信。我二话不说,立马拉着玉泊寻跳进了猪……唔!”
玉泊寻一脸愤恨的捂住她叭叭个不停的嘴。
此时的太子殿下已经毫无往日华贵优雅之尊,穿着的中衣上面全是不知名的污渍,散发着一股令人犯呕的恶臭味。
头发也凌乱得很,一看便知,他方才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令人发狂的事。
天知道,木锦拉着他,把他推进猪圈的时候,他……
他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反抗她。
就那么愣着,任由她推着他进猪圈。
“唔!呸呸呸。”木锦使劲拽开他的手,瞪着他,“你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玉庭萧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止不住的笑声在月色里膨胀。
容悦看了玉庭萧一眼,也有样学样的哈哈哈笑了起来。
木锦:“……”她好像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玉泊寻:“……”他不该任由她拉着自己进猪圈。
木锦心虚地看了眼玉泊寻,“我……我错了。”
“你没错。”玉泊寻叹气,“我的错。”
玉庭萧也确定,被派来刺杀他的那一波人的确不是玉泊寻派来的。
既要杀他也要杀太子,会是谁呢?
要是他和玉泊寻两个人都死了,谁得的益处最大呢?
难道是宫里的人?
已是半夜,他们明天还要赶路,今晚必须好好休整调理。
便没有再多谈,直接各自回房休息了。
只是经历了如此惊人的事。
四个人当中有三个人都没有睡好。
玉庭萧看着趴在他床边儿的脑袋。
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这么容易就睡着了?
“绥宁?”玉庭萧试探着喊了声她,声音很轻。
容悦确实睡着了,丝毫没有动静。
玉庭萧将两指探在她鼻尖。
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
“还真是睡着了……”他喃喃道,惊讶这丫头的心大。
他绕过她的头下床。
将容悦环抱起来,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容悦清醒了一点,但闻着鼻尖自己熟悉的味道,又安然睡了过去。
玉庭萧将她推至里面,给她盖上了被子。
这床实在是过于小了,两个人手挨着手才能勉强躺下。
唉,造孽。
玉庭萧扭头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容悦,心里烦躁。
还是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她翻了一个面。
他和她面对着面,他看见她微红的脸,还有小巧圆润的鼻尖。
卷翘的眼睫……
趁着月色暗淡,他轻轻吻了她的眼睛。
玉庭萧想:
可能月亮也想帮他隐瞒,所以才如此暗淡,除了他,无人可见。
……
天已经快要微微亮了,鱼肚白悄悄露出来。
玉庭萧揉了揉眼睛,干涩发痒。
面前是背对着自己的某人。
昨夜有多难熬呢?
绥宁不对着他,他睡不着,绥宁对着他,他更加睡不着!
就这样熬到了现在。
不行!他现在必须马上睡觉,没多少时间给他睡觉了,等会儿还要赶路呢。
他闭着眼心里念叨着,入睡,入睡,入睡。
或许是真的疲惫了,没多久,他便感觉到了困意。
容悦一觉睡得很香。
平时她在厉王府里要起早练武,看书。
早起早已刻进她的骨子里了。
天将亮,脑袋缓缓清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怼进眼帘的是他家殿下的大脸。
嗯?
殿下眼下的乌青好重啊!
容悦心想,肯定是昨晚的刺客吓到了殿下。
唉,可惜都死了,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主人是谁?
她看着面前的脸,有些不想起床了。
殿下睫毛好长,是直直的。
殿下眉毛好浓啊,殿下皮肤好嫩啊。
殿下的唇色也好好看。
想一直看着殿下。
“叩叩叩!”有人敲门。
玉庭萧被惊醒。
容悦被他突然睁开的眼睛惊得一跳,“啊……”
两人面对着面,眼对着眼。
玉庭萧睁眼的第一想法便是:
难受,眼睛好难受。
他握拳使劲揉。
容悦已经反应过来下了床。
他看着玉庭萧使劲揉自己的眼睛,眼睛周围都红了一圈儿。
容悦上前握住他的手,“殿下,不要这样揉了,越揉越难受。等会儿奴去给你拿热水敷一下就好了。”
“绥宁姑娘,我们该出发了。”
门外传来着急的声音。
避免身份暴露,他们在外都让下面的人不要叫他们殿下王爷。
下面的人也不敢叫他们真名啊,只好叫绥宁了。
“好,马上便出来了。”容悦扭头朝门口回道。
玉庭萧也不再赖床,利索地下了床穿上衣服。
只不过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眼下的乌青,极其严重。
任谁看都知道他是昨晚没睡好。
确实也被其他人看出来了。
木锦笑道:“怎么,你也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