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煊和许念还有顾君泽和林听晚在一起。
倒计时结束，漫天烟花绽放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向右边的顾君泽，一如之前的每一年一样。
那时候他们几个会在一起跨年，然后拥抱彼此，那是每一年她能光明正大拥抱顾君泽的时候。
她就这样看着他拥抱身边的林听晚，那是他喜欢的女孩，他的女朋友。
一直隐藏在心中的东西像一根琴弦断裂了一样，她给自己营造的安然无恙的假象似乎轰然崩塌。
这一刻，她的心里有一场海啸，没有人知道。
许念只偷偷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因为她是一个胆小鬼一直都是。
她回头撞进严少煊的眼睛里，眼里像有星星一样，他跟着人群兴奋激动，然后转头对她说，“念念，新年快乐。”
她感觉得到，严少煊眼里传递出来的东西越来越深厚，深厚到她快无法直面和承受。
有什么东西在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了。
面前的一切都像虚化过后一样模糊，人群在狂欢，她只觉得自己寂寞冷清，她牵着严少煊的手又好像感受不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又好像控制住了。
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无趣极了，这个世界，这个夜晚，都没意思透了。
“少煊，我困了，想先回去。”
严少煊笑着的嘴角一滞，看她神色恹恹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牵着她的手逆流穿过人群。
车上，许念闭眼靠在车窗上不说话。
他感受得到，她总是突然情绪低落，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刚开始也不会处理，只会黏着她哄她，或者冷处理，但许念似乎从来不在乎他怎样处理，她自己待一段时间又像无事发生。
严少煊不懂，从来不懂，他觉得自己似乎没走进过她的心里。
宋今禾说许念这样或许是因为家庭因素，他开始也这样觉得，但时间越长他越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
他本来今晚的计划是还要转场去找贺骁他们喝酒，许念借着由头这个把他打发走了。
严少煊觉得胸口闷闷的，去到了酒吧一个劲儿的喝酒。
“煊哥，你可真不够意思，跨年撂下我们这些兄弟去陪哪位佳人了啊？”贺骁端着酒过来找他聊天儿。
“陪念念。”
此话一出引发不少人哄然，“诶哟，还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换了呢。”
“煊哥这次是来真的？第一次见一个女的在你身边待那么久。”
严少煊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眉梢一挑，笑得痞气，“谁认真了啊？”
这话似乎是说给别人听的，又像说给自己听的。
“把她带出来常跟我们聚呗，我就见过那么一两次。”
他笑了笑没说话。
喝了很多酒，唇齿红白，眼尾染了几分红，潋滟桃花眼暧昧迷离，线条流畅的轮廓隐在昏暗的光线中，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男男女女在一起跳舞，气氛暗潮涌动。
不知道喝了第几轮了，看着晃动的灯光模糊，走过来一个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纯欲清新的女人，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十足的美人。
她在他边上坐下，在他耳边说话。
他的含情眼盯着她良久，这确实是他以前喜欢的类型。
她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他愣了愣拿起外套跟着去了。
车上，她趴在他怀里柔弱无骨，体香清淡。
这种本该心猿意马的时刻，他头脑却越发清醒，打开手机已经凌晨四点了，道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树上的装饰灯一闪一闪的显得这个城市更加落寞。
正打算关闭手机的时候，看见了屏保里许念靠在他肩上小憩的照片。
那是有次他们两个赶在DDL之前通宵完成教授的作业，熬了一晚上的夜两个人都很累很憔悴，她安静的靠在他肩上睡觉，他对着电脑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也是一脸疲态。
是同组的同学本来打算拍照发朋友圈吐槽的，没想到拍到了这一幕觉得拍的很不错就发给他了，他觉得好看就顺手做了壁纸。
许念一直觉得自己这张照片没化妆，头发又乱，还憔悴的样子太丑，不允许他做壁纸，但他没听她的。
他轻笑出声。
怀里的女人好奇，“你在看什么？”
严少煊关了手机没让她看，往边上移了一点，让她退出自己的怀里。
“你住哪里？送你回去。”
她被送回家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半路被拒绝了，只留下他的车疾驰而去的一阵风。
严少煊到许念家楼下站了良久，看着黑掉的屋子没有一丝光线，他站在路灯下，感觉今晚空落落的心有了着落。
好像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对她认真了。
他从小受父亲管束，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家里为他选好了未来的路，就算再不情愿他都得认命，他厌恶却无可奈何。
所以他想，事业他做不了主，至少自己的感情是做得了主的，所以他游戏人间，流连花丛，一个接一个地谈恋爱，似乎这样随意的恋爱才能让他感到自己在这个时刻是自由的。
他从不爱谁，也不留恋谁，所有的男女之情都是你情我愿，有多巴胺上头的时候，更多的是索然无趣的失落。
开始他只是觉得许念有些不一样，就像朋友们说的，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但一切的发展好像都不受控制了，他心脏的悸动越来越清晰了，让他无法再忽视。
天空飘起了雪，轻轻柔柔的，穿过路灯倾洒的暖橙色光，又落在他肩头。
“念念，下雪了。”严少煊对着空气微启薄唇。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肩上落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身上沾满寒意，却觉得心还是热的。
司机举着伞到他身边。
“走吧。”
他没有上去打扰许念，转身进了车让司机开回自己的住处。
喝了半宿的酒，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点，拉开窗帘外面灰蒙蒙的，房子里暗暗沉沉的，安静的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给手机充上电——开机。
有不少消息弹出，滑动了两下，没看到他想要的。
许念没有发一条信息，没有打一个电话。
他一直不喜欢黏人的女朋友，不喜欢被管束的感觉。
之前能和许念谈恋爱打破不超过三个月的魔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许念不黏人，不管他不过问他，给他足够的自由，他觉得很舒服。
但现在看来，不黏人的女朋友也没什么好的。
拨了个电话过去。
“宝贝儿，我昨晚着凉了，感冒了，你来照顾我一下呗。”
严少煊表面看着一副风流浪荡狂拽酷炫的模样，在许念面前可爱撒娇了。
“你在酒吧里喝酒怎么会着凉？”睡到自然醒的许念昨晚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现在心情不错。
一直都是这样的，只要情绪不要反扑，她就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喝醉躺路边了。”
……他好友一大堆怎么可能不管他，让他醉倒在大马路。
听着他漏洞百出的借口，许念有些无语，却还是收拾收拾去找他了。
挂了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房内的智能系统感受到屋内人醒了，亮起了灯。
看着明亮的房间，光线暖暖的，严少煊此刻又觉得房屋不是空空旷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