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这几天一直和许念住在一起,宋平在她结婚的时候给她在北城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但她不想一个人住。
总裁办的人这几天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总裁每天冷着一张脸,让人不寒而栗。
以为这样的状态还要再持续几天,却在这天见到了严既清。
公司有个合作对象是瑞典人,瑞典语比较冷门,部门里会的人很少正好都很忙或者请假了,宋今禾因为喜欢去瑞典滑雪,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就修了这门语言,临时顶上了。
“严总,您那么看好这次的合作啊?居然亲自参加会谈。”季风见自家总裁推了两个会议就为了和这个瑞典公司谈合作,不禁有些疑惑。
“有计划拓展瑞典市场。”严既清说得理所当然。
但当季风看见会谈翻译人员是宋今禾的时候瞬间明白了一切。
季风:见老婆就见老婆嘛,还说什么拓展瑞典市场……
见他来参加会谈宋今禾有些惊讶,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再见到竟然觉得心中的所有情绪压不住了。
会谈结束了自然是商务饭局。
宋今禾开始就只专注着翻译,后来也无可奈何地喝酒,打工人嘛领导叫喝酒就得喝,更何况还是实习生有什么发言权呢?
坐在一边的严既清看她一杯接一杯的喝,捏着酒杯的手指尖泛白,微微蹙起眉头。
“别喝了。”看着她又要喝一杯,严既清出声阻止。
声音冷漠,沉郁。在场的人都被震住了。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气氛结束,饭局也很快散了。
送完客户,宋今禾想起包忘记拿了又回包厢拿,没想到返回的时候遇到了总监。
今天和宋今禾一起实习的那个女生知道她要和总监出来应酬便偷偷提醒她注意安全,宋今禾才知道之前那个女生得罪他,是因为这个男的职场性骚扰未遂,看见他的模样她就觉得令人作呕。
宋今禾穿戴不凡,看起来家境就十分好,他不敢招惹所以去骚扰另一个实习生,今天几杯酒下肚竟然色胆包天,拦住了她。
严既清在外面等宋今禾,见她不出来,担心她醉了找不到路便进去找她,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
怒从心头起,拿起手里的拐杖就挥过去。
男人吃痛,抱着头转头,还没看清人,就被一拳打倒在地,天旋地转地没缓过劲儿,手就传来剧痛。
严既清踩着他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你的脏手在碰谁吗?”随后一脚踹翻他。
留下季风解决,牵着宋今禾走了。
一路上她都躲在他的怀里不说话。到家了她也不放手,严既清只能任由她抱着。
“被吓到了吗?”
她没有回答,却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肩膀不停的抖动,哭得伤心极了。
严既清没见过她哭得那么伤心,一时慌了神,无措地摩挲着她的后背。
“怎么了?”
“你…你不理我…”她哽咽着说不清话,“还凶我…”
这几天的不悦和冷峻顿时烟消云散。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虽然不高兴,也会担心她着凉把外套给她,担心她第一次参加商务会谈不会应付而去看她,担心她被灌酒出声制止,怎么可能凶她。
她倒像个没事儿人,跟那个程澈去看日出,跟许念住的开开心心,乐不思蜀。
“你说‘不回家吗’,说得可冷漠了,‘别喝了’,可凶了。”宋今禾委屈地控诉着,还模仿他的语调。
严既清失笑,“我那不是凶你,我是警告他们。”
“我不管,你就是凶我,还跟我冷战。你带别的女人去参加宴会,你不看我,你都不关心我,你也不跟我打电话……”宋今禾本来喝完酒就会变得絮絮叨叨,现在更是一句一句说出自己这些天的不满。
看她喝了酒红扑扑的脸,眼神迷离,眼睛微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皱着眉数落着自己,严既清突然觉得好像确实是自己错了。
“我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才没带你去。向宁是在会场遇见的。我一直看着你呢。你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帮她洗漱完再抱到床上,她一直哼哼唧唧。
“好好好,是我错了。”
“哼,你就是不喜欢我。”说完就推开他,转身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严既清站在床边看着小小一只的她,睡着了还在皱着眉,轻呼一口气。
“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结婚了。”一句话轻轻地飘出,声音柔得像水,只是睡着的人没听见,只有没睡的人听见,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地上万物已经沉睡,除了微风轻轻都阵阵的吹着,除了偶然一声夜莺鸣叫,所有的房屋、街道都是寂静无声的。
只有月亮没睡,今晚的月色很美,风也很温柔。
五点,宋今禾的闹钟响起。
本想抬手关掉却看见闹钟备注上有星号,想了想还是叫醒她。
“今禾?”抬手轻摇她。
“嗯?”
“你的闹钟响了,有个星号,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宋今禾并未睁眼,听着他这句话传入脑袋,好半天才消化完,突然睁开眼睛。
这个闹钟是之前看日出调的,忘记关了,但此刻响起她却觉得十分适合。
“村上春树说过,凌晨五点,我看见海棠花未眠,总觉得你应该在我身边。”宋今禾缓缓开口,声调柔和慵懒。
她那天在看见日出的那一刻,漫天绚丽的景色,她脑子不合时宜地响起这句话,总觉得严既清应该在她身边才对。
严既清没太听懂她的话,却听她的安排起床了。
他没想到宋今禾进车库选了一辆奔驰G300,他还未想过她会喜欢这辆车,好像她有一面是他没见过的。
宋今禾开车,他坐在副驾驶室。他们在空旷的车道驰骋,趁着天未亮赶到了北最高的山。
车开到山顶的一片空地停着,他们随意地坐在石块上,宋今禾靠在他肩膀上,抬手看了看时间。
“还有十六分钟。”
严既清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等一场日出。
他们看着脚下的城市灯光逐渐熄灭,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的缝隙,闪耀的光芒缓慢冲出地平线,东方既明,天空绚烂,玫瑰色的光氤氲了东边的云。
日月,是目光所及的天地之物。第一束光落在山顶的剪影,另一边是未褪净的清冷月光。这种来自大自然的美,让人感到平静和安然。
严既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色了,那已经是遥远的十年前了,这十年过得漫长又迅速,迷蒙又昏暗。
感觉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他低下头,宋今禾牵住他的手,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细碎的阳光在她眼波流转。
“这里是北城最高点,是最适合看日出的地方,上次我来的时候就在想,以后一定要带你来。”
严既清看着她,那一刻像是世界停了,心跳还跳着,但不属于他,不为他跳动。
相看不语良久,宋今禾站在石块上轻轻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那一举一动他从未再别人身上见过,竟是以一种虔诚的姿态,眼神静谧干净,像一个信徒在朝拜她的神祗一样。
唇齿相接时,离他们最近的那朵云正好被吹散了,橘色的朝霞漫在天边。
严既清去车里拿外套,转身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被山风和天光包裹着,只看得见她被风吹起的头发和单薄的背影。
他突然觉得似乎感受到了她灵魂深处的东西。
她的灵魂是自由而浪漫的,她喜欢山川和日月,享受穿梭在风中,沉醉于一切河湖江海。
或许跟她结婚是错的。她不该囿于一段婚姻,她该带着她的热烈和张扬畅意自在。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不希望身边的人对她有任何的要求,包括他自己,都不能规定她成为什么样子,她只能成为自己的样子。
“严叔叔~”宋今禾招手。
严既清轻笑,让所有的思绪随风飘去,杵着拐杖走到她身边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拥有每一个当下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