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举国欢腾。
整个京城一时间处于戒严状态,街道两旁一排排士兵驻守。
百姓都出来看热闹,簇拥在一块儿,看能否一睹太子殿下的真容。
沿街的茶楼酒馆都坐满了人,连新开的那家永州菜馆也座无虚席,说起这家菜馆,才开了两个月,就火爆的口口相传。
此时二楼雅间,客人满座,吃着有名的永州菜,喝着酿的粮食酒,凑在一块儿扯着闲篇。
位置最好的那间已经被提前预订了,门关的掩实,里头顾幼菱坐在那儿,瞅着那一盘刚端上来的鸭子,血淋淋的,却香味扑鼻。
“这是咱们店里的招牌菜,血鸭,当年皇帝陛下在永州封地可是顿顿少不了啊,过了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为啥啊,因为宫里面的厨子做不出来那个味道。”
小二夸夸其谈,声色并茂,讲的跟真的似的,“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咱们菜馆能做的如此地道,偷偷跟各位贵客透个底,这道菜都得到皇帝陛下本人亲自认证了。”
“真的假的,皇帝陛下会来这么一家小菜馆吃饭?”春红半信半疑的道。
小二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这种事儿小的哪能胡诌啊,您尝尝就知道了,保证您吃了一回,就上瘾了。”
他笑嘻嘻退下后,顾幼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然颇有一番滋味,“你们都站在那儿干嘛,坐下一起吃。”
覃秋犹豫了一下,往窗外张望了一眼,底下人头攒动,都伸长了脖子往外挤,士兵赤红了脸挡了下来,叫嚣着:“挤什么挤,太子殿下的仪仗还没来呢!”
她收回视线,坐了下来,却放不下警惕,一直抱着剑。
倒是春红没什么心眼,吃了一口血鸭,忍不住道:“嗯,好吃,不过奴婢还是喜欢昨日吃的臭豆腐。”
“你既喜欢,让小二上一份就是了。”顾幼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用帕子擦擦嘴,笑道:“去吧,顺便买一份酿丸子,今日有些馋那口。”
春红听了这话,感激一笑,“谢姑娘,您等着,奴婢这就去。”
言罢,带着覃叶一块儿出门了。
窗外突然嚷嚷了起来,有谁叫了一句:“来了!来了!太子殿下来了!”
覃秋一个激灵站起来,走到窗前,瞥了一眼,微微侧身:“姑娘,迎亲队伍来了。”
这时,进来一人,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菜,笑着道:“小的,来的可真是巧。”
“是啊,你来的刚刚好。”顾幼菱微微勾唇,缓缓行至窗前,回首抬眼,明眸动人,落在队伍最前头的萧景胤身上。
那人一身赤红吉服,骑在马上,背脊直立,衣袂飘飘,如扶光耀日,让人心生敬畏。可他面容俊美,额间一朵红莲绽放,又添三分妖异,只怕微微一笑,就能勾得人丢了三魂七魄。
百姓昂首仰望,目光崇敬,抬手扬花,送上祝福。
半空中,无数花瓣飘扬,渐渐迷乱了人的眼睛。
顾幼菱敛了敛眉,轻抚着眼角,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却冰如冬雪,淡道:“可都准备好了?”
“小的,自是安排妥帖。”仔细一看,来送菜的人并非先前那小二,他穿的锦衣,一脸的精明样,笑得跟只狐狸,脑门上就差刻着两个字:奸诈!
他姓郭,名嘉,是这家菜馆的老板,玲珑八面,经营有道,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但实力不可小觑。
这样一个谁都不服的人,却在顾幼菱面前卑下恭顺,眼皮子抬了抬,又很快垂下,表情严肃道:“主子,小的还是想提醒您一句。”
“开弓,没有回头箭。”
闻言,顾幼菱捂着嘴,天真中带着几分冷沉,轻不可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的目光落在庄重华丽的车辇之上,冷笑了下,眸底生出一丝嗜血的恨意:“皇后娘娘,今日,本宫就送你一份大礼。”
“姑娘,我去了。”覃秋捂着面,眼神凌厉。
顾幼菱轻笑了下,叮嘱道:“万事小心。”
说完,把手伸出窗外,手一松,帕子随风而去,那抹红色混在热闹的光景里,醒目,却不突兀。
骤然,烟雾起,视线渐渐模糊,马儿不安的烦躁起来,扬起马蹄。
士兵拔了刀剑,围着仪仗队,护卫太子殿下。
“楚誉,不对劲,提防有人趁乱行刺。”周承握着剑柄,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小声的道。
楚誉也警觉的往太子殿下身侧靠了靠,摆出迎战的姿势,眼皮子又跳了跳,无奈道:“好不容易做一回傧相,可别出什么大乱子。”
四周烟雾弥漫,眼前一片白,楚誉睁大眼睛,往车辇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什么都看不到,暗暗有些忧心。
还好,烟雾很快就散了,来的快,去的快,每个人都有惊无险的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百姓的热情,他们的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高声呐喊,撒着花瓣。
萧景胤扯着马绳,神色淡然,准备继续前行。
忽然有人来报,一脸的骇然,哆嗦着肩膀:“禀太子殿下,太子妃不见了。”
声音不大不小,楚誉挨得近,正好也听到了,眼神震惊,一脸的不相信,下了马小跑着到车辇那处,掀开帘子一看,里头果然空无一人。
旁边站着的雁容嬷嬷急得掉下了眼泪,黯然失色:“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楚誉握紧拳头,面色凝重,只冷冷道:“你再哭下去,岂不是在告诉全城的百姓,太子妃失踪了。”
雁容嬷嬷听了,立即止了泪,思忖着:太子妃失踪,无论是生是死,怕是都会有损名节。所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要闹大了。
可谁也没料到,当晚,有人在城内各处贴了悬赏告示。
太子妃失踪,哪位有志之士若能安全寻回,赏黄金万两。
一时间,众说纷纭,百姓士兵倾巢而动,火光照亮了整个京城。
后来,黎明之时,在一座小破庙里,找到了傅子衿,她衣不蔽体,眼神惊惶,泪流满面。
顾幼菱一个人在书房,撑着侧脸坐在那儿,半梦半醒,听到开门声,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笑着对进来的人道:“这一夜,辛苦你了。”
“姑娘,都办妥了。”覃秋扯了面,正打算汇报,神色有些尴尬:“奴婢只是扒了她的衣服,还没对她做什么,她就要死要活的。”
顾幼菱樱唇含着笑意:“即便如此,也够了。”
足够毁掉,傅子衿做了十余年的皇后梦。
呵,一朝梦碎,心如死灰的滋味,怕是往后余生,都忘不掉了。
但是啊,这只是小小的开端,离结束还远着呢。
顾幼菱眸光如水,妩媚一笑,“傅子衿,你可要撑住啊,咱们的账,该清算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