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三娘怔忡了一下,被里正捅了一个胳膊肘才反应过来,“大娃娘,就靠你了!我让进财去捉只鸡来。”
本来也就是意思意思,哪儿成想你们还真留下呀!话都到这儿了,覃三娘也不可能再让人家走了!何况,人家不还说了吗?要付饭费!
“里正阿叔,你将几位大人请到厅堂,我让家里人给上点儿茶水。”
“哎,那又劳你破费了!”陈升讪讪地说道,说起来他自己本来是里正,于情于理也应该带着大人们去他家,可自家哪里有这么些好东西?再说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就上次那个贵气的司农大人,八成是就觉得大娃家的饭菜好吃。
“说啥破费不破费的,这不就见外了吗?您这都是为了大伙儿,我们心里有数呢!再说,这茶叶也是别人送给我喝的,好不好的我也不晓得。”
覃三娘虽然这样说,但拿出来的茶叶却很不错,毕竟是县太爷,什么好物没见过,还有齐主薄和司农,估计都是家里顶顶有钱的主儿。
于是,胖丫战战兢兢地给他们上了茶水,便赶紧出去了,艾玛,真是太吓人了!
“婶子,那官爷咋都这么吓人 ?”自家阿娘和红英婶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便被三娘婶子抓了壮丁。
“嘿,你这丫头。那官爷当然自有威严,否则怎么审案子,替苦主申冤呀!”
别说是胖丫,就算是她第一次见到县令,都觉得一身官服特别有威严,这是久居官场自带的肃杀,这贾县令虽然看起来和蔼,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胖丫一想,也对!若是官爷没有威严,跟隔壁的程家大哥一样笑嘻嘻的,那可不成!
见她心思稍缓和,覃三娘又让她去给上了盘果子,家里现在根本不缺果子,什么桃子、杏子、梨子、葡萄,那是应有尽有,没办法,这都是果酱作坊和果脯作坊的原料,自然都是要往大量里收。
大娃那边还会留下一些好些的,供自家人吃。
这新鲜的葡萄倒是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嗯,这葡萄不错!”祁玉晨扔了一颗到嘴里,问胖丫道,“丫头,这茶可是你家的?我怎么从未喝过?”
齐主薄和贾县令自然也没喝过,本以为是乡村野菜,可没想到泡出来的茶水,颜色嫩绿明亮,味道清香浓郁,饮上一口还有回甘之感,却是上品茶才能有的品质。但他们也晓得,这农家恐怕不会有渠道搞到那么好的贡茶,可事实摆在眼前,人家的茶就是如此好喝。
这个胖丫倒是知道,脆生生地回道,“大人,这茶是我三娘婶子自己从山里摘的,之后炒出来,再杀青之类的,反正就她自己捣鼓的。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碧螺春。”
碧螺春?齐主薄念叨,再仔细一瞧,“茶叶外形纤细,卷曲成螺旋状,嫩香持久,回味甘甜!一碗碧水,茶形如螺,这名字取得好!也是你婶子取得名儿?”
“嗨,这名字不是我婶子取的,是何夫子取的。”胖丫回话,她也没说错,虽然是经过覃三娘的有意点拨,但这碧螺春三个字却是实打实地出自何秀才之口。
“何夫子是我们村的私塾先生,哦,就是之前那个小娃儿的师父,也是我们村的案首。”里正陈升终于找到了话题。
从他们怎么来十里沟,到如何安顿下来,到如何带大伙儿过上好日子,全都说了一遍,连几个娃儿被拍花子抓走,和顾青山能单人PK野猪这些也没放过,而且这些事情还被他说的跌宕起,若不是时机和地点不对,祁玉晨都想拍手叫好了!
这里正也太有才华了,在他看来,离着那茶馆儿说书先生的功夫,也不差多少了!
贾县令听着也觉得眼前一亮,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如此妙人,这覃娘子着实不简单呀!
等到饭菜上了桌儿,贾县令和齐主薄两个人纷纷瞳孔地震。
说好的粗茶淡饭、忆苦思甜呢!都不存在呀!两人齐齐看向祁玉晨,这下子可明白了,这货为何要留在这里吃喝,原来是知道人家的饭菜不简单呀!
县令上了桌儿,其他人便不必作陪了,但是覃三娘这个主人还是可以上桌的。
何英远也被里正请来,众人很好奇这个众人口中的案首,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
本以为他是个书呆子,没想到完全不是那回事儿,人家是风度翩翩言语幽默,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这这这……简直再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因为时间紧迫,大伙儿又都喊饿,覃三娘确实没办法准备太过复杂的吃食,但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主打一个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昨日的梅菜扣肉热上一碗,还有卤好的猪头肉也来上一盘,顺带着将缸里的肥鱼杀了,片了鱼片儿,做了一份口水鱼。剩下的鱼骨、鱼头也不能浪费,整了一个剁椒鱼头,又下了昨日的包好的鲜肉馄饨,弄了一大碗鱼汤馄饨。
还有里正家的鸡,直接做了一个快手的白斩鸡。想到这些大人们平日里吃肉怕是吃腻了,又从后院摘了黄瓜和丝瓜,来了个凉拌黄瓜和丝瓜蛋花汤。
这顿饭又是祁玉晨没有吃过的,他觉得之前那顿饭的菜色已经很好了,就算是再吃一遍也不会腻,特别是那个什么毛血旺,真是越吃越想吃,吃了还想吃。没想到这次又换了样儿,心里多少有点遗憾,但一尝那梅菜扣肉。
我去,这都什么神仙吃法?真是太好吃了!下一秒,筷子便不由地翻飞起来。
看他这个样子,齐主薄又起了教导之心,心想你多少是个贵家公子,这在外面也稍微注意点儿呀,别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可转头一瞧,他看到了什么?贾县令手里筷子的速度竟然一点儿不逊色于祁玉晨!是谁昨天跟自己说道,最近胃口不佳的?
“齐主薄,快吃呀,你不是也饿了吗?”祁玉晨边夹了一块儿白斩鸡,沾满了料汁儿的那种,示意他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