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起身,从纪衡怀里把瓷坛抱了出来。
又掀起衣角细细的擦拭:“没当逃兵就好,院长大人。老妇人我还有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老夫人请说。”汤玉枢连忙应道。
“我已九十高龄,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左右不过是了此残生。可外面那些孩子,不过垂髫,还希望院长大人可以收留。”说着老夫人就要跪下。
汤玉枢快步上前把老夫人扶了起来。
“老夫人放心,李绍是我幽州学宫的学子,如今他为国捐躯,那他的一家老小,我学宫自当奉养。”汤玉枢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幽州学宫占地辽阔,本就有许多佃农耕种。
更有许多进不了城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乱,住在幽州学宫附近,就是为了战时可以得到学宫里大儒的庇佑。
“老夫人你在家稍坐休息,明日我会派人过来接老夫人一家来学宫附近安置。”
“老妇人替这些孩子们,给院长大人,磕头了。”
纪衡眼疾手快把又要行礼的老夫人扶住。
一阵寒暄以后,汤玉枢再次嘱咐老夫人明日会派人来接她的事。
随后,汤玉枢领着纪衡离开了李绍家中。
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日渐西沉。
昏黄色的日光再次把两人的影子拖拽的老长。
这时候的院长却忽然挺直了腰板。
修长的身躯为纪衡遮住了略微刺眼的夕阳。
一时间纪衡竟分不清楚,这是日出还是日落。
“纪小子,回家吧。”汤玉枢转头叫上还在发呆的纪衡。
一老一少,渐渐消失在夕阳中。
......
几日后的学宫。
李绍的家人早已被汤玉枢接回,安置在了学宫附近。
汤玉枢还做主每个月另外再拿出十金来给那些孩子们当生活费。
纪衡今日早早的来到学宫。
他有事情找院长大人,他手里的这本《微生物论》他大概有一些头绪要怎么处理。
纪衡熟练的穿过走廊,来到了汤玉枢的院子里。
"院长大人,你在吗?"纪衡高声喊道。
房间内的汤玉枢翻身从躺椅上起来。
“这臭小子,这么就过来,准没好事。”
汤玉枢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可身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来了,臭小子,这么早过来找我干嘛?”穿好衣服的汤玉枢推开门。
纪衡看到渐渐推开的房子,弓着身,一溜烟的跑进去。
随后又偷偷摸摸的把房门又关上。
“纪小子,你这是到我这做贼来了吗?”汤玉枢没好气道。
自己这一身清白,迟早得毁在这小子手里。
纪衡嘿嘿一笑,这可是大事,万一被人偷听到可怎么办。
“院长大人,我这不是有事跟你商量吗?”纪衡搓着小手说道。
“你说事就说事,你关什么门?”汤玉枢伸出手就打算把关上的门打开。
“诶,院长大人,我这次要说的可是大事。”纪衡按住汤玉枢的手。
汤玉枢见纪衡一再坚持也没再开门,转身坐到后方的椅子上。
“纪小子,说吧,是什么大事,能让你这么早就过来找我。”汤玉枢正襟危坐开口说道。
纪衡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汤玉枢旁边的椅子上。
“院长大人,俗话说,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你这咋连茶杯都没有?”纪衡看着空落落的桌子嫌弃道。
这院长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抠了点。
“你小子还想要茶喝?玉液琼浆要不要?要说赶紧说,不说滚蛋。”汤玉枢不耐烦的摆摆手。
臭小子,每次过来都想薅老夫的东西,跟学宫里的那群皮猴子一样。
“院长大人,我有个东西给你看。”纪衡马上收起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对着汤玉枢。
汤玉枢一愣,顿时明白这小子是真有事要说,事情还不小。
这臭小子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可是遇到真事绝不含糊。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汤玉枢低声吟诵。
“院长大人这是....”纪衡指着脚下的突然金色圆圈。
随后在纪衡的眼皮底下,本来只有一丈宽的金色圆圈,渐渐变大,直至消失在屋内。
“这是我设下的结界,你放心,在这屋子内,除非修为超过我,不然谁也别想知道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汤玉枢淡淡的说道。
听到院长的解释,纪衡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旋即,纪衡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汤玉枢。
“咦。”汤玉枢第一时间发现了书本的不对劲。
这书上的文气怎么这么浓厚,难道是自己那老友留给他的。
接过纪衡递过来的书本,汤玉枢缓缓翻开。
《微生物论》四个大字,从上而下写在书页中间。
而后汤玉枢又仔细的了一番。
纪衡心里忐忑的看着院长,殊不知汤玉枢现在的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是前几日出现的传天下的著作,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子手里。
难道......
“纪小子,这书怎么会在你手里。”汤玉枢目光如炬的盯着纪衡。
纪衡被汤玉枢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硬是憋不出一句话。
“纪小子,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书的价值,这书中所讲述的东西,足以开宗立派,称宗做祖。”
“一但泄露出去,天下的医家都得疯狂。”
汤玉枢一直以为这小子发明了那个缝合术跟那个大蒜素已经够惊为天人了。
没想到还藏着这么一个巨大的惊喜。
“院长,有那么夸张吗?”纪衡小声的问道。
实在是院长的话太吓了,什么都得疯狂。
前世那么多科学家提出一些假设理论也没什么啊。
“比这还要夸张,纪小子,这本书可是被文道定义为传天下的存在,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看着还意识不到严重性的纪衡,汤玉枢严肃道。
“意味着什么?”纪衡小心翼翼的疑问道。
“意味着,文道认为它是有可能存在的。这代表,天下的医者的前路又出现一条了,你说它重不重要?”汤玉枢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