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媗惊愕:“你说什么?”
恐怕不行?是她理解的字面上的意思吗?
纪遇深避开她澄清的眼眸,动手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伸手放到她面前的餐盘里:“先吃饭。”
郑媗不为所动,一双清亮潋滟的琥珀色眼眸直直地盯着他,打定主意要一问究竟。
男人勾唇浅笑,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郑氏准备选拔新的CEO了,公告都发出去了。”
“怎么可能!”郑媗一脸不可置信。
郑钧任职郑氏集团CEO四年,工作非常出色,从未出过错,公司上下都交口称赞。
他又是郑氏集团的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不经过郑泰安的允许,没有人敢把他从总裁的位置上撸下来。
难道是他自己递了辞呈?
不可能啊!
昨天还在工作,晚上就进医院了,今天又昏迷了大半天。
时间上根本不允许啊!
除非……
郑媗全身的注意力都聚在郑钧身上了,再无暇顾及其他。
眉目微蹙的少女迫切地看着对面深深注视着她的男人,清冷的声音染上焦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爸到底要对我哥做什么?”
只能是郑泰安。
定是郑钧私自领证的事惹恼了郑泰安,偏他又头铁嘴硬不肯悔改。
哪怕是教训了郑钧一顿,郑泰安也没解多少气!
郑泰安最看重的就是郑氏,就是倾心相爱的秦蓉也抵不过郑氏在他心中的位置。
何况是忤逆不孝,打乱他计划的郑钧?
郑媗似乎听到过,郑泰安属意海关总督的女儿做儿媳。
珠玉在前,又怎么会看得上满身拖累的林澜呢?
纪遇深剑眉紧皱,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过一丝凝重:“郑伯父可能会把你哥哥外放到南非,接替那边的工作。”
他说的是实情,没有摻杂一丁点水分。
而且,听说任命的文件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董事会通过呢!
郑媗凝脂般的小脸骤然变得苍白,双眸却紧盯着纪遇深,似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可任凭她怎么看,纪遇深都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完全不像撒谎的样子。
恐怕,是真的。
南非远在非洲,条件艰苦、环境恶劣,白人去了都得晒成黑炭回来。
郑钧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要是林澜跟着去了,早晚会被同化成一样的肤色。
色衰而爱驰,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毕竟,男人的真心最信不得!
这些都无所谓。
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战乱频发,矛盾与冲突更是随处可见。
郑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了那里还不是任人宰割,就算是被欺负了都没人知道,更没人帮他。
相较而言,南非也就比东南亚好了那么一点点。
谁不知道,现在的东南亚是世界上最乱最可怕的地方。
暗黑势力割据,新旧两方争锋,你死我活,方可罢休!
起码,南非相对安全一点,但也只是与东南亚相较而言。
她早有预料,只要郑钧不肯松口,郑泰安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他的。
只是,她唯独没想到,郑泰安竟然这么狠心,竟然准备把自己的独子外放到人身安全没有保障的南非。
甚至,前不久,那里刚发生过一场规模巨大的暴乱。
郑媗冷冷看着纪遇深,厉声警告道:“你最好没有欺骗我!”
不过,这一刻,她竟然真的莫名希望纪遇深是在欺骗她。
“我保证,句句属实。”
低沉的声音坚定无比。
郑媗眼中的光芒逐渐变得黯淡。
她就这么一个真心关爱她的哥哥,更是自爷爷去世后她视为唯一亲人的同胞兄长。
她见不得他如此吃苦受罪。
纪遇深是她看透了她内心的脆弱,好心安慰道:“你别太担心,只要董事会那边还没有通过,一切就都有可回旋的余地。”
是么?
郑媗失魂落魄地点头。
突然,她想起,自己手握郑氏集团的五分之一股份,也是郑氏集团的大股东。
只是之前她不参与集团事务,只拿分红,股份所有权就让郑泰安代理了。
如果她不同意,是不是有可能……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纪遇深还是摇了摇头:“郑伯父是最大股东,是集团董事长,在集团战略调整和人事调动上他有一票否决权。”
“而且,没有股东会去触他的霉头的。”
“再说,僧多肉少,你哥下去了,自然会有其他人补上来,这样一来,谁的人就都有机会了。”
“这于他们而言,有益无害。”
郑媗大致听懂了,也能完全理解。
送到手的利益没有人会放弃的,一个个恨不得争得面红耳赤,只为多喝一点肉汤。
所以,郑钧就会成为那颗弃子。
郑媗冷笑,不愧是郑氏集团的董事长兼第一智囊。
郑泰安这招,杀人诛心。
天之骄子跌落尘埃的巨大落差感,或许比杀了他还难受!
墙倒众人推,虎落平阳被犬欺。
郑泰安就是想让郑钧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又或者是考验他离了郑家带给他的光环还剩下什么东西?
算计得还真狠!
这种理智与情感完全割裂的行为,真是让人佩服至极。
郑氏能有今日的成绩,他功不可没。
毕竟,有这样的董事长,郑氏不蒸蒸日上,那才是奇怪呢?
纪遇深观察到郑媗阴晴不定、不断变幻的脸色,以为她是为郑钧太过忧虑担心,宽慰道:“你哥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好歹是郑伯父的亲生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郑媗并没有被安慰到,只是惆怅道:“希望如此吧。”
用过晚餐,纪遇深提出想要带她去玩的建议,被郑媗拒绝了。
她的理由是一天一夜没怎么合眼,想回家睡一觉。
纪遇深也不勉强。
只是两人出去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的人。
“媗妹妹,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