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卿冷冷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脸色沉的可怕:“你不知道?身为一个上任几个月的主管,你连这种要接手的事都不知道?你这几天每天都在做什么!”
何玉从没正面遭遇过这种强势的压迫和气势,当下腿软,险些快哭出来:“我来的时候,一些案子已经定了,只要接手就没问题了,所以就……”
“所以颗粒已经定下了,你现在却让设计师去重新改?是谁把你塞到这个位置上的。”
何玉生怕纪云卿把她辞退,怯生生的解释开口:“纪总,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和大部分人审美有点不同,所以我才会这么做,要是你觉得错了,我不让她改就行了。”
纪云卿脸上没转好,眼中的嘲讽愈发深,淡淡开口:“既然以你审美觉得这个设计不行,那你在三天内交上一个质量销量比这个高的,一个设计部总管,不至于连这点都做不到。”
何玉一愣,脑子有些缓不过来,反应过来后,脸色刷的白了。
三天内要上交比颗粒好的设计图,疯了吧?
自己肚子里有多少东西她是知道的,拿来和颗粒比根本不够,时间和能力都不够,还要质量销量,根本做不到!
这时候脸面算是彻底丢了,何玉也不指望在纪云卿面前留多好的印象,只想保住在ZK的机会。
“纪总,时间太短了,我的审美和常人可能不太合,所以我……”
“审美和常人不符,也做不出适合市场的作品,但却坐在办公室打回不对胃口的设计图?”
这一声平淡的反问逼得她哑口无言,眼前的人仿佛知道了一切,一切的辩解只不过是跳梁小丑。
和商人谈梦想是一个禁忌,尤其是在触及利益的时候。
纪云卿仿佛也懒得废话,下一句话做了个结束:“这次错误出在你身上,要么,给我亲自到裴诗言面前道歉,求她不改设计图,但凡态度不好合作取消,或者让我知道你拿ZK的招牌在外面放什么话,那你就可以等律师诉讼函了。”
何玉倒抽一口气,当下还是拼命点头允诺,随后被贺荣带出去。
贺荣站在办公室门口,语调平缓,却让人感觉在幸灾乐祸。
“何主管,既然到了这个位置,就别惹是生非,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牢靠的。”
何玉只觉得又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咬着牙迅速下去了。
贺荣瞥着人走远了,再回到办公室忙公事,屡次想起还是忍不住感慨。
果然是商业上的奇才,重心转移的恰到好处,拿利益说事,又用专业领域的能力压迫,最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纪云卿这一步棋下得太好了,恰到好处甚至不留一点痕迹。
但凡是谁追究起来,不管是闲言闲语还会为公事追究,这一套说辞都可以搬出来,一箭双雕。
唯一撒谎的,不过就是将上市的时间和销量影响说的严重了点。
但对何玉而言,这些已经够了。
何玉从办公室出来后一个人下了电梯,咬牙不甘。
虽说纪云卿只在结尾轻描淡写的提醒她去道歉去求,但她就是觉得肯定是裴诗言告状,又恰好影响到了利益合作,所以才成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不是裴诗言告状,只是设计部出的一点小事,纪云卿这种在顶端忙碌的人怎么会下来管?
何玉打定主意,脑中回想刚才被给纪云卿毫不留情训斥的模样,装模作样的哭出声,等到脸上确定留下明显的泪痕后,才迈出电梯回到设计部。
自从接任主管,她对手下的人不太严格,也随和,光是凭主管的身份,过来讨好的人还是有不少的,自从看到贺荣带她上去,关心的人就更多了。
她才进去,就被几个认识的人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纪总说什么了?”
何玉摆摆手,装起一副坚强的模样,吸吸鼻子开口道:“不就是没注意嘛,训错了人,结果被告状了。”
这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实则藏了不少消息。
果然,那几个人纷纷挑选出这些消息,自以为聪明的开口:“告状?你训谁了?我就看到你训裴……”
话到这里顿了顿,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心里头都有数了。
一个小心翼翼的询问:“真的是裴诗言?她向纪总告状,然后你就被交上去挨批了?”
何玉不肯再多说,委委屈屈的回了办公室。
但纪云卿下了命令,当天她不得不请裴诗言回来,“求”她把原来的设计稿纸交上来。
裴诗言也还没修改,接到一个消息带设计稿纸过来,亲身感受何玉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迟疑了许久还是没问,只是将文件交上去。
毕竟是工作,而且何玉发来的短信虽然有些奇怪,却也能理解。
“之前情绪不太好,看东西挑剔,当成手下的人说习惯了,一时间有点说过头了,对不起,能不能过来一下,把原稿带过来吧,不用改——何玉。”
她没打算来,何玉却连发了两个消息,大概意思是劝她过来,语气和中午训斥的人截然不同。
思索再三,到底是涉及到生意,裴诗言还是带着文件过来。
这一次何玉的态度客气了很多,和之前的态度就像是两极化,不管是哪边,裴诗言都不太适应。
她不想听何玉口中的一套套说辞,将文件放下后就离开,才刚走出何玉的办公室,却发现设计部的人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看着她。
裴诗言一顿,下意识想着自己出门的着装,确认没什么纰漏,才藏下心里的怀疑朝门口走。
走到一半,一个设计部的姑娘手里端着杯子朝她的肩膀狠狠撞过来,她险些一个趔趄。
撞人的姑娘仿佛后知后觉,拿腔作调的开口回了一句:“没看到你,真不好意思啊。”
说完这句话,也没等裴诗言有什么反应,二话不说就捧着杯子回去了。
裴诗言按了按眉心,心底跃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