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姐的设计成品被新上任一段时间的主管点评的一无是处，”贺荣抬了抬眼睛，意简言骇，“而且那个叫何玉的新主管似乎对她有成见，因为谣传到你和她的绯闻。”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纪云卿，确认脸色还行，干脆一股脑挑明了：“何玉似乎对你很憧憬，她点评裴小姐的作品时，还带到人前说裴小姐是靠上位才获得通过成功的。”
纪云卿面无表情，只是眼底的情绪翻涌滚来，戾气肆虐开。
他咬着牙问道：“那个人知道这份设计图是已经通过的成品吗？”
裴诗言送来的设计是前段时间他亲自通过改好的，上一任主管在她只改到一半的时候就点头同意了，现在送给主管，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让主管交给技术部。
但哪儿想到，这一位主管居然还能闹那么多妖。
“知道，”贺荣将何玉的心理分析透了，“她刚将裴小姐的作品说的一无是处，如果因为您的通过就反口，实在太丢人了，干脆将话题转移到你们的关系上，一箭双雕。裴小姐吃了一个暗亏。”
纪云卿不耐烦的敲敲桌子，声音愈发的沉：“把她叫上来。”
三分钟后。
何玉被贺荣领着上来，心底一半害怕一半憧憬。
她害怕裴诗言的事情被纪云卿知道，自己的影响受损挨罚，但又觉得没准纪云卿只是看她能力出众，有点好奇呢？
后一个心理作祟，她小心的理顺自己的衣服，重新拢了拢头发，跟进了电梯里，才小心询问贺荣：“贺秘书，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纪总找我是什么事？”
贺荣冲她笑了笑，仍旧是万年老狐狸的表情，语气平淡：“去见上司，不是挨骂就是领奖，还能有什么？”
这一句话模棱两可，何玉猜测着是问不出什么了，干脆自己保持安静。
她希望是纪云卿对她感兴趣。
刚开始进公司还是个小领头，托关系想办法考核进来的，本来也没什么想法，但有几天和纪总擦肩而过，男人的优雅绅士被她记在了心里，时间一久，难免成了小女生心态，暗恋上一个优秀的男人。
但她不敢做什么，只是一个小职员，千辛万苦才爬到主管的位置，她每天敢做的事，也只有掐着时间下班，放慢步子想着能远远看纪云卿一面就够了。
纪云卿和夏芷绚订婚，她没有什么怨言，夏家本来就大，再加上夏家大小姐，从小就和她们这种人命运不同，认命，但中间突然跳出了一个裴诗言。
纪总频繁带她来去，也许是出于女人对敌人天生的警惕，何玉对裴诗言只有反感，看哪都不顺眼，直到谣言开始蔓起，她心底掩藏的愤怒嫉妒终于撕开了伪装。
夏家大小姐就算了，她争不过，但裴诗言又是凭什么？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设计师？她哪儿来的资格去高攀纪云卿？
如果她都可以，那自己又凭什么不可以？
这个念头被何玉藏在心底，一天天扭曲着，到了刚才，她甚至还在想着，如果纪云卿提出感兴趣，她该怎么回答好。
但很快，梦想就被彻底浇灭了。
贺荣带她到了办公室，将门推开，一同进去。
何玉心头掠过一阵失望，对难得一个独处的机会感到可惜。
贺荣是个人精，只要一眼就能大概猜出一个人的情绪变化，他扫了一眼贺荣，眼中的嘲讽愈发深，转头向纪云卿报告：“纪总，人带来了。”
“嗯。”
听到这句话，何玉才大胆抬头，视线一撞上男人的目光，心里一抖，小心翼翼的开口：“纪总，你找我什么事？”
纪云卿缓慢的撩起眼皮，慵懒低沉的声线中透着一抹隐藏的危险，徐徐开口：“设计部新上任不到半年的主管，是吧。”
何玉心头一凉，直觉有些不详，最终还是点点头，承认道：“是。”
“我听说你中午否决了交上去的首饰提案，名字叫颗粒。”
何玉的声音有些发抖，硬着头皮回答：“是。”
刚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妥，匆忙解释道：“按照我这几年设计的经验，作品最多差强人意，所以我才让人拿回去改了。”
贺荣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为这个女人的发蠢感慨。
事到临头了还想狡辩坚持一下，脑子里没有大局观。
果然，这个念头刚落下，纪云卿重新开口了。
“一次性说完。”
语气平缓，听不出异常，就连从脸色也看不出什么不对。
何玉猜测着自己也许是赌对了，干脆壮着胆子开口：“裴小姐的设计还不够成熟，有些地方欠缺考虑，我提出意见让她去改了，她本想拿你压我，但我觉得工作不能马虎，所以就坚持让她拿回去了。”
连着说完这么一串，她仔细回味一下，发现能告的状都说完了，心有不甘的闭嘴。
纪云卿的食指轻轻弯曲着叩动桌面，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慑人的威压沉沉蔓延，冷冷开口：“何玉，你的意思是，我和上一任主管都眼拙到把预售的数量看高了百分之十？”
何玉一愣，回过神后只觉得心底深处一阵恐惧肆意卷起，把她抛高又扔下。
她就说裴诗言的设计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上一次刚做过预售的市场调查。
但当时她还不是主管，对这种事插不上手，到后来当上主管忙碌去了，也没顾的上这件小事。
她怎么会知道，颗粒的设计主人居然是裴诗言。
对裴诗言，可以用设计不够美感和审美不同开解，可对着纪云卿，就要说商业价值。
纪云卿稍稍抬头，脸部轮廓的线条利落，眼眸里透着一抹凌厉。
“你今天最好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好好解释，你是对那百分之十的上升率有什么意见。”
何玉吓白了脸，一时找不到一个好由头，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单纯从设计方面去看，所以我……”
贺荣挑眉，心底开始思索何玉是为什么成为主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