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从高处坠落。
他应该制造出了很大声响,但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到他的尸体被发现。
有人打了报警电话,来了救护车。
是警察确定了他的身份,然后通知到江家,又联系到时云州。
这个消息,不管是对向箖还是时云州,都是非常意外的。
这次警察并不只是来找时云州了解情况,还希望时云州跟他们去警局一趟。
因为江淼前一天才刚刚举报时云州杀人,第二天他自己就死了。
作为被举报人的时云州有非常大的嫌疑。
一般上门传唤是必须有文件的。
但这两位并没有出示文件。
时云州态度倒是很配合,决定跟他们走一趟。
要回来时,他提前给向箖打了电话。
向箖:“真的是他吗?”
时云州:“是他。”
向箖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能感觉到了命运的瞬息万变。
真的很难相信,江淼、也就是时云晟,就这么死了。
他谋害过时云州,把向海拉入局中,害死了沈棣之,在国外躲藏八年,替换掉真正的江淼,绑架过向箖和商曼婷,强迫时鹭和洪炀分手,令何蕙嫁给假的时云晟......
他坏事做尽,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而他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死了这么一个仇人,并未让人觉得高兴。
因为这个人死得蹊跷。
时间太巧合。
也让时云州面临的局面更加麻烦。
至少从目前来看,时云州杀害江淼的嫌疑比杀害时云晟的嫌疑更大。
本来江淼的举报,主要是事发突然,像突然丢给时家一个炸弹。
但其实江淼比时云州要虚弱得多。
他最大的优势是他就是时云晟。
他的那些伎俩只能在邬家的推波助澜下蒙蔽一些不明真相的人。
时云州盯了他那么久,虽然可能有些麻烦,但想要证明他是谁应不是很难。
只是有紧迫感。
压力反而更来自时钧那边。
但现在,江淼突然死亡。
很多人都会下意识认为,这可能是时云州为掩盖一些真相而采取的杀人灭口的行为。
虽然有些太狂妄和明目张胆了。
但这非常符合大家印象中的时云州的行事风格。
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必要再去证明江淼就是时云晟了。
会把局面搅得更糟。
最起码目前来说,江淼就是江淼,反而对时云州更有利。
办案的事,自然是警察负责。
至于哪天,江淼的身份会不会被揭穿出来,那也是以后的事。
向箖:“应该庆祝一下。”
时云州:“当然。”
向箖让红姨去安排多做几个时云州爱吃的菜,又吩咐小马和任京去准备祭祀的东西。
时云州回来以后,俩人坐在餐桌旁。
一时竟无话可说。
时云州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把时云晟揪出来。
人死了。
但并没有死在他手上。
向箖:“你觉得,会是谁杀了他?”
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在脑子里在心里缠绕了很多遍,才问出来。
谁杀害了江淼?
假时云晟?
何蕙?
他的其他的什么仇人?
或者是,时云州的什么仇家?用这种方法,进一步坐实时云州杀害时云晟的嫌疑?
向箖不得不想起一个人来。
这让她不由地捏住掌心。
时云州却笑着道:“这件事,就不由我们操心了。总归他死了,是好事。你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万事有我呢。什么都让你担心,是我没用了。”
向箖:“......”
她不担心的时候,希望她担心。
她真的担心了,他又说这种话了。
向箖知道,她现在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宜思虑太多。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向箖也笑笑:“我不担心,我现在主要负责岁月静好。只是好奇罢了。”
时云州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了酒,给向箖面前的杯子倒上柠檬水。
向箖看看他:“你可千万别把你集团总裁的交椅给弄丢了。”
时云州却问她:“丢了怎么办?”
向箖:“丢了就丢了,也不碍我的事。我这么有钱,几代都花不完。”
时云州:“我呢?也就添一双筷子的事,我还能帮忙干点活。浇花、做饭,给老婆按摩,带孩子......你忍心让我睡到大街上去吗?”
向箖:“不忍心,流浪汉救助中心会帮助你的。”
......
时云州好笑道:“小心我状告你抛弃亲夫。”
......
他们两个碰一下酒杯,就把这一杯说不上什么滋味的、庆祝的酒给喝了。
吃过饭以后,时云州把梁旭叫来,让他代他去祭奠一下沈老爷子。
看来时云州并不认为大仇得报,足以告慰亡人。
或者是,他只是暂时不想去做这件事情。
外面天气已经很凉。
时云州穿好西装,打起领带,又在外面套上一件黑色商务款风衣,又换上一副无边框眼镜,就带着王特出了门。
从早晨发现江淼的尸体,到现在,外面已经风云变幻。
去辨认尸体的江家人十分悲痛,听闻消息赶去的邬颂华几欲昏厥,痛苦悲愤得像死了儿子。
时运高层紧急启动危机公关。
在时云州在警局配合调查,在家里跟向箖说说笑笑、享受午饭的时候,时钧已联手其他董事,提起暂停时云州集团总裁一职的议案。
但是现在时云州才刚开始出发去公司。
向箖跟着他走到房门口,突然说道:“时云州。”
时云州回头,转过身来。
向箖:“昨天说要暗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昨天说过,暗查叛徒。
或者是排查一下谁有可能泄密。
时云州:“暂时还没有。”
向箖点点头:“没事了,你去忙吧。”
才过去一天,时云州要应付的事情很多,确实可能没这么快。
如果真的揪出叛徒还好。
就怕,揪不出来。
时云州笑了笑:“我先走了。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
向箖站在门里,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她比前段时间稍微长回来一点肉,腹部隆起的更加明显。
怀双胞胎让她很辛苦。
她不自觉将一只手放在腹部上。
头发长长了许多,她现在总是喜欢挽起来。
她还是一直以来的沉静但有些锋利倔强的样子,有一双欲说还休,会骂人的眼睛。
时云州走开,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