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为栽赃时云州做了充分的准备。
他不仅编造了一个扑朔迷离、引人遐想的故事,还拿出了相当有说服力的证据。
在他的故事中,他本人和时云晟在海外相识,两人成为相互信任的朋友。
时云晟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代为出面处理的。
江淼所述,时云晟一直在躲避追杀,怕被认出,改头换面,过得非常辛苦。
而时云晟曾托付江淼,如果万一遭遇不幸,再无家人团聚的机会,请江淼回国以后,一定帮他多宽慰父母。
江淼拿出一张时云晟紧急情况下留下的字条。
字条上写着:“我大哥来了,后会有期。”
另有一张类似遗书的东西。
江淼说遗书是时云晟早就准备好的。
遗书上除了表明对于家人的挂念,还希望江淼以后帮他多多照顾父母,特别是他母亲邬颂华,妹妹时鹭。
上面有这样几句:“在国外这几年,江淼兄弟对我照顾有加,真如我亲弟弟一般,请家人一定替我厚待他。”
遗书和那张字条都是手写,江淼提出可以找出时云晟以前的字迹,进行对比。
他手上还有两件时云晟本人的东西,说出了几件时云晟跟他讲过的与家人相处的细节。
他自己就是时云晟本人,搞出这些东西来,可谓轻而易举。
......
猜想他可能是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自己跟时家的血缘已经被怀疑,或者是已经确定了用江淼这个身份回归时家无望。
他可能是想要放弃掉这个身份,再重新换一张脸回来。
但前提一定是先解决时云州,或者让时云州无法再在他回归的事情上插手。
当然这么猜想的前提是,他依然想回到时家。
但他会不会还有别的打算和目的?这很难说。
时云晟的确非常狡猾。
本来他的血缘是他的死穴,有这个死穴,他永远不可能回到时家。
如果这件事情被揭穿,时钧一定不会放过邬颂华甚至他们背后的邬家。
可他现在,直接自己否认掉自己。
栽赃时云州可能已经杀害真正的时云晟。
这个时候就算时云州有再多的证据证明当年邬颂华欺骗,也可能会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为“诬陷”。
何况时云州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证据。
因为那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就算有证据也早就被抹掉了。
当年那场骗局,把时钧都瞒过了,让时钧给人养了那么多年儿子,都没有怀疑过。
何况当年时云州只是个才出生不久的孩子而已。
向箖:“你的人,有可能会泄露消息吗?”
江淼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现在进可攻、退可守,乐观来看,他说不定能扳倒时云州,再用其他身份回到时家。
就算没有这么理想,以他讲述的,时云晟把他当亲弟弟那样,也至少会得到邬颂华的厚待。
假如邬颂华也是知情者,那么很有可能会等时机成熟,把江淼收为义子,让他以另一种方式回归时家。
所以江淼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
时云州这边的人有没有可能走露风声?甚至出现叛徒?
按说没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事无绝对。
所以时云州也只是回答:“可能性不大。我会让人暗中排查。”
如果没人泄露,那么很可能江淼也在猜测和判断时云州到底了解了多少情况,掌握了多少证据。
他们就像牌桌上打牌一样,可能谁都看不见对方的牌,但要从已经丢出的牌面上判断形势,与对方博弈。
有人报案,警方肯定就要进行调查。
这虽然事关人命,但只是“怀疑”是人命案。
虽有人证,但没有与命案直接相关的物证,证据不充分,并不能被认为是既定事实,所以暂时并没有立案。
何况时云州又是在蓝城以及国内商界有相当影响力的人,这件事情绝不能在被定案之前,让社会舆论发酵起来。
所以虽然一开始江淼爆料得很高调,但只是在引起网上的短暂议论后,立刻归于平息了。
但这事越不能聊,网友就越想聊。
时云州的名字越不能提,大家就越想提。
一夜之间,网上就冒出了各种代号,本来还只是一个在调查中的事,已经被网友愤慨地定性为是有钱人的钞能力事件了。
但对于时家来说,认错了儿子,就算称不上丑闻,也绝对不光彩。
而且这件事,最首先倒霉的就是那个假时云晟。
他身体里既没有流淌着时家的血,也写不出时云晟的字迹,那真是假得经不起丝毫检验。
假时云晟应该是提早从江淼那里得到消息,所以在江淼去爆料和报案之前,就已经溜得无影无踪。
那人非常胆小,估计是一被吓就六神无主了。
向箖问时云州:“现在怎么办?江淼把假时云晟冒名顶替的事,诬陷给你。现在那个人又跑了,你恐怕不容易证明清白。”
涉嫌杀害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找人冒名顶替,不管这两件事是不是时云州做的,都已经被泼上了脏水。
事实未完全清楚之前,必然会对时运造成一些影响。
只恐怕时钧,还有那些在董事会改革中对时云州心存不满的人,会趁机做什么事情。
时云州倒是很稳得住。
他最快得到了消息,正准备出门的他干脆又走了回来。
索性哪都不去了,就待在家。
还对向箖道:“时云晟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想到了反杀我的办法。先等他把牌出完。”
他自己一路走到现在,所遭遇过的状况是向箖难以想象的。
所以他心态稳,但向箖却难免为他担心、着急。
又不太敢多表现出来,不想在这种时候,时云州还要费心思来哄她、宽慰她。
来上门调查的警察离开后,王特立刻告知:“州哥,董事长那边来过几次电话了,让您立刻去紫香街。”
紫香街是时钧的另一个住处。
能想象得到,时钧现在有多愤怒。
就算不愤怒,也一定会好好借题发挥。
他被时云州压制了那么久,也终于迎来了反制的机会。
时云州听后,对向箖道:“这次恐怕不能不去。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好好的,等州哥回来。”
他笑笑,摸摸向箖的头,就起身去换衣服,然后离开了。
而向箖考虑后,拨出了何蕙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