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软又厚的床垫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微微下陷了一些。
时云州俯身看着向箖,看到她冷清而防备。
目光像在她眼睛上熨烫了一遭,然后给她拉上被子,起身离开了。
时云州离开时,给向箖关上灯,带上房门,房间便陷入一片漆黑中。
向箖睁着眼睛,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
尽管是回到了她熟悉的环境中,但是并没有因此获得好睡眠。
而旅途的疲劳又让她陷入纷乱复杂的梦境。
她便在这种身心俱疲中醒了。
醒来,起身。
虽然这边衣柜里有很多她的衣服,但是放了那么久,肯定不适合立刻拿来穿。
便准备去楼上拿行李箱。
打开房门,见行李箱就在门口放着。
拉进来,打开拿出一套衣服,打算先去洗澡。
浴室在卧室外面,走进去,看到电热水器已经烧好了水。
浴室门口放着一男一女两双拖鞋。
里面也已经搭好了浴巾。
一条粉色,一条白色。
洗漱用品等也都换成了新的。
向箖拉上浴帘,不久后就沐浴在热烘烘的水蒸气中。
洗完澡出来,穿过走廊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于欣甜在沙发上坐着。
于欣甜搂抱着双肩包,显得又无聊又拘谨。
一看到向箖,立刻站起来。
向箖:“你没事吧?”
于欣甜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
向箖:“小马他们呢?”
于欣甜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们不住在一块。”
看她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向箖也就放心了。
目光瞥向房门口,依然有人在那里守着。
那人觉察到向箖出来,还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于欣甜做贼似地走过来,小声道:“箖姐,他们怎么好像有枪啊?”
向箖倒不意外:“这边持枪合法。”
虽然表面上看,资质审核得很严格,但其实,真的想要弄到,可能不如想象中那么难。
而且这边确实有一些比较乱的地方,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组织。
但其实不随便往一些地方去,总体还算是安全的。
但有东西防身,也总归是好一些。
为了进一步打消于欣甜的顾虑:“我也有。”
于欣甜:“......”
向箖走向餐厅,她已经看到桌上摆着餐具,打开餐盘盖,看到有蒸蛋、三明治和蔬菜汤。
于欣甜伸手试了一下盖子:“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
向箖:“你做的?”
于欣甜:“时总做的。”
向箖默一瞬:“他人呢?”
于欣甜指指右边窗子:“在外面呢。”
于欣甜帮向箖热早餐,向箖朝窗子走去。
这边是向箖的小花园。
她在这边铺了草坪,种了玫瑰花、雏菊和鸳鸯藤等。
玫瑰和鸳鸯藤都已经开花了。
但因为已经很久没人打理,应该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说应该,是因为时云州正在收拾整理这花园。
他倒是本来就很会照料花花草草的,已经修剪掉很多藤蔓花枝。
王特和任京正站在远处说着话,他们旁边放着一个小型机械草坪机。
向箖转身走回去,很快早餐也热好了。
于欣甜坐在一边陪着她,耐不住好奇问:“姐姐,你跟时总到底是怎么了嘛?”
其实情况挺显而易见的。
向箖:“我帮你安排个向导,你在这边好好玩几天,就回去吧。”
她无意把于欣甜拉到她和时云州的事情里来。
于欣甜:“我哪还有心情玩啊。你怎么办啊?我们报警行不行?要不要我帮你告诉向总?哎,昨天我们在飞机上认识的那个巧克力......”
她的主意越出越离谱了。
又嘟囔了一句:“傻大个怎么跟着这样一个人啊?”
不知道她对时云州的滤镜是什么时候碎的。
傻大个,自然就是任京了。
向箖专心吃饭。
其实她暂时没打算采取什么措施。
非必要情况下一定是不会报警的,特别是他们都是外国人。
更不可能会让向海再参与到这事情里来。
而钟既白......
钟既白可以借身份冲时家施压。
但是时云州,给不给他老子面子,也多数是看心情的。
向箖都跑到这里来了,还能被时云州堵在家门口。
她也想象不出自己还能怎么折腾。
这归根究底,还是她和时云州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向箖还在吃着饭,时云州就拿着一束剪掉的花枝进来了。
主要是橘、白、粉三色的玫瑰,剪掉了叶子和花刺,摘掉了不太美观的花瓣。
很大一束,大概有二三十枝。
他的皮鞋沾着一点花园里的泥土和草叶,衬衣袖子高挽着。
看到向箖后笑了笑,把这一大束花放下,拿起一个空置的花瓶,去接了水,拿来摆在餐桌上。
把花束放进去的时候,向箖看到他手背和手臂上有几道浅红色的划痕。
应该是被花枝或花刺划伤的。
花束放进去以后,他还比较随意地调整一下,好让其看起来更美观。
一个大集团的总裁,仇人正在地盘上蹦跶,家里人正谋划着夺权。
他却跑到这里插花来了。
时云州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他摆弄好花束,自己欣赏了一下,问向箖:“怎么样?”
于欣甜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向箖:“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把房子卖掉。你还收拾这些干什么?”
于欣甜脑袋垂得更低了,生怕会有什么事,殃及她这条鱼。
时云州:“你卖,我买下来就是了。”
向箖:“......”
她垂下眼睛,把她剩的最后一点东西吃掉。
其实她不训练不工作的情况下,一般一顿是吃不了这么多食物的。
也不知道是把什么化成食欲,竟然全都吃下去了。
时云州看她吃光东西,顺手收拾起餐具。
于欣甜试探着伸伸手,小声道:“时总,我来吧?”
可能是她太小声了,时云州没听见。
也可能是时云州就是想刷这套餐具。
利落地收拾起来,拿到水池那边,打开水龙头,清洗起餐具来。
于欣甜瞥向向箖。
而向箖看向了时云州。
于欣甜对起手指,她想说,其实这样看起来,时总又挺好的了。
毕竟她爸半辈子没主动刷过碗。
但是她的想法,显然并不代表向箖的想法。
向箖转开视线,沉默了片刻。
然后起身,走到阁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