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箖身体僵硬,感觉她对时云州来说就像没有重量。
在这里,这个季节的昼夜温差依然很大,她触碰到时云州衣服上的凉意,嗅到几丝清淡的檀木香。
如果他是住在万新路的房子里,新清洁好的衣服可能会带着一点清凉的薄荷果香,或者某种类似于冰雪系香水的气味。
如果他的衣服是在富春路那边送洗,则一定会是熏染这种檀木香。
而不足够靠近他,也一定是闻不到的。
不知不觉间,其实向箖已经对他有了一些细微方面的了解。
极其短瞬的时间里,向箖的思维似乎飘忽了一下。
就像是这种突然的状况让她感觉到无助和茫然。
她的确已经孤立无援了。
她只是在楼上呆了片刻,小马他们竟然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时云州拥住了她。
怀抱像是试探着一点一点收紧的。
他像是想把向箖勒进他的身体里。
亲吻印在她的头发上。
时云州:“向箖,我滚过来了,求你。”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紧紧掐扼他的喉咙,让他连说话都非常艰难。
向箖抵在他胸前的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她只是被这突然的状况给打懵了,她的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其实她有在努力把时云州推开,却感觉一点力量都没有发出来。
向箖:“求我什么?你觉得我们两个有必要说这种话吗?”
时云州垂下的目光里,向箖抬着眼睛,眼睛像是在对他质问控诉。
时云州:“我求求你,能留在我身边吗?”
他自己说出这种话,却嗤然好笑了下。
时云州:“我知道,我是个十足的混蛋。”
当然此情此景真是荒诞极了。
有句俗到掉渣的话,叫破镜难圆。
他们本来就是由碎片拼粘的镜子,现在又砸碎成了粉末渣渣。
向箖想挣扎出去,但是依然挣扎得毫无威胁。
如果现在的状况对她稍微有利一些。
她应该能更加平静地面对。
这种被强制在他怀抱中的状态,让她终于从之前的茫然发懵中生出恼意来。
向箖:“你时云州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你现在在干什么?”
血气涌上脸颊。
又迅速冷静下来。
向箖:“你先放开我。”
她又使劲挣了挣。
这一次竟然就顺利挣开了。
向箖看看时云州,再一次向门口走去。
门口有人守着。
是向箖没见过的新面孔。
她转身走向窗子。
窗外也有人看守。
向箖再次看向时云州:“准备再关我一次是吗?”
向箖:“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就是为了再把我关起来?”
时云州:“是。我一直在想,你该有多讨厌我,多想摆脱我,才会一个人,跑到其他城市,把我们的孩子打掉。”
这话让向箖喉中梗了一下:“是,我连这种事情都做了。但是身体是我的,我有决定的权力,你这样是干什么?来报复我吗?”
时云州:“我心疼你受苦。又心痛还没抱过它。”
......
他们两个对峙之间,空气如浮动的冰丝,突然让人不敢轻易去拨一下。
时云州:“是因为我太差劲了。”
向箖:“你能别说了吗?”
时云州点点头:“你恨我好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
而向箖在原地站了很久。
然后又抬步走向了楼梯。
回到小阁楼上,又坐回到椅子上。
她可以选择报警。
在这房子里放一把火。
反正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但是此一时却一点折腾的欲望都没有。
向箖给时云州发消息:“把小马小杨和于欣甜放了。”
时云州并没回她信息。
向箖上半身探出窗子,看到楼下停着几辆车。
夜风徐徐往窗子里灌,月光明亮皎洁,能看得到楼下站着几个人。
向箖:“时云州!把我的人放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连吵架的欲望都没有。
脑子一团乱。
心情是荒凉的。
时云州像是下定决心不理她这件事。
向箖又在窗前坐了片刻,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往楼上来。
她立刻转身,看到是时云州走上来,就像感觉到某种威胁似的,站了起来。
时云州一只手上提着向箖的行李箱,一手拿着一叠毯子。
他看看向箖,把行李箱放下,展开毯子,铺在向箖床上。
时云州:“明天我让于欣甜过来陪你。马振他们不行。”
又说道:“我已经让人去买被子了,你先将就一下。”
阁楼对他来说有些低,有些地方他得稍低着头。
又说一句:“不要跳楼。”
然后便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往下。
向箖把于欣甜和小马他们的电话都挨着拨打了一遍。
她看向窗子。
她没打算跳楼。
这种高度摔不死,只会摔断腿。
而且下面还有人等着逮她。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时云州又上来,给向箖送了一次被子。
这次向箖坐在椅子上头也没回。
向箖:“你关着吧。其实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腻了。”
假如这是一场征服游戏的话。
时云州没说什么,再一次离开了。
向箖趴在桌上,不久之后听到楼下似乎有一些动静。
她走到楼梯口,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打扫卫生。
一个在拖地,一个在擦桌子。
一个时云州,一个任京。
这番景象,也让人觉得荒诞。
向箖站了片刻,又转身回去了。
旅途劳累,她躺在床上,脑袋里似乎塞满东西,又像是空的。
她完全没有去想她应该怎么办。
心里好像有些厌倦再跟时云州起激烈的冲突。
翻过身去。
突然又感觉到有人往楼上来。
她躺着没动。
但很快意识到她这可能是错误的做法。
但当她意识到错误的时候,已经被人从床上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让向箖下意识抓住时云州的衣服。
向箖:“你干什么?”
时云州:“楼下已经收拾干净了,去楼下睡。”
向箖:“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但是假如这个男人会听话,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完全没理向箖说什么,把向箖抱出房间。
向箖竟也没扑腾。
楼梯并不算宽敞。
但是时云州侧身下楼,还是轻松把向箖抱了下去。
抱到另一间卧室,然后把她放在了干净整洁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