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州的公司在这边拍戏,还做了其他投资,这对当地来说是好事。
剧组的生活,对于向箖来说,是很紧张并且有些枯燥的。
她每天除了拍戏就是看别人拍戏,要么就是琢磨戏。
自从于欣甜来了,一些例如去食堂吃饭这样的小事她也不怎么亲自做了,每天就是片场到宿舍,宿舍到片场,两点一线。
跟别人接触少了,接收的一些额外信息也就少了。
随着很多演员杀青,小组群也逐渐寥落了。
所以向箖就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郎一样,很多事情没有听说,并不知道时运在本地有什么动作。
至于时云州本人,向箖也同样没听说他有什么动静。
时云晟仿佛就那样回了时家。
只在最初起过一点波澜。
向箖本来以为时云州绝不会轻易让时云晟得逞,但实际上时云州好像什么都没打算做。
这件事向箖有特别关注过。
她问过向海:“时云晟现在怎么样?”
向海回说时云晟已经在时钧身边做董事长助理。
这个职位是很有意思的。
应该是时钧想给他一个高位,但是担心他资历浅,不能服众,也很难通过董事会的表决。
而董事长助理,时钧可以自己任命。
职位高,又权力大。
一般在助理岗上的,都是很亲近信赖的人。
喜欢多想一点的,可能就把这视为时钧对时云晟的力挺,甚至是一种站队。
向箖不会认为时云晟只用那么一招,就能轻易把时云州打败。
她现在看着这个来到她跟前的男人,雨过天晴,云淡风轻,好像任何事情都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说顺便过来看看她。
正是春和景明,万象更新。
向箖笑了笑,说:“谢谢,我挺好的。”
时云州点点头,向箖就转身走了。
这次之后,再一次见面,就是剧组杀青的时候。
向箖这次是真正跟着拍到了最后一天。
《早春》。
拍到最后,向箖才明白这电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们从冬拍到春,而对于电影中人物们的命运来说,最寒冷残酷的,并不是严冬时。
严冬时他们反而积蓄着力量,是最躁动不安,也是最热切和蓬勃时。
最残酷的,是在终于挣破冻土,以最脆嫩新鲜的样子迎接希望时。
天气莫测,世事无常。
不需命运的重锤,有时只是来了一阵欺骗的春风。
人就分崩离析,走向不同的宿命。
有人是“春风花草满园香”。
有人回头望去,原来命运是染血的齿轮。
向箖拍完这个角色,就好像跟角色一起在滚钉板上滚过一遭似的。
杀青的最后一场戏,是她和商曼婷的对手戏。
“她”依然是个傲慢自恋且盛气凌人的姑娘。
摄影机镜头里,她和商曼婷在车站偶遇。
电影中的商曼婷一路捡拾着她不屑或她丢弃的东西,她看不上眼的机会,她撩拨征服但弃之不要的男人......
商曼婷不卑不亢,似乎终于蜕变成了“赢家”。
她终于打开心扉,以为获得爱情。
但男人被人随便勾一勾就走了。
男人对向箖饰演的角色也不过是一种没有攀上高枝的遗憾,一种被随便撩撩玩玩的“气不过”。
镜头里的向箖,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开始在如何维持她表面的光鲜上花费越来越多的精力。
她不断选择,精于算计,但光鲜华美的衣袍下,早就是破破烂烂,心力交瘁。
她也只是想要借助再次征服别人的男人,来证明她还是当初的她自己。
有人以为捡到了从别人指缝中漏下的金子。
有人把别人珍爱的弃如敝履。
车站碰面的两个女人都是赢家的姿态。
万韬最终决定让她们目光相遇后擦肩而过,一句台词都不要讲。
打板之后,向箖像是有一口气堵在心里。
商曼婷先去找了万韬:“还是说点什么吧,不然感觉太憋闷了。”
万韬:“憋闷就对了!”
万韬恐怕不只是想让她们憋闷,而是想让大荧幕前的观众憋闷。
但对演员来说,这股气在心里堵着,一时很难消化下去。
其他人都在鼓掌,因为这电影杀青了。
好几捧花送到向箖跟前来。
今天杀青,时云州和向海都来了。
时云州是冲商曼婷来的。
不管他们两个是在做戏还是干什么,戏既然早就开场了,应该还会继续唱下去。
而向海也很明显,是冲着向箖来的。
时云州准备了两捧花,一捧给商曼婷,一捧给向箖。
他自己坐着没动,花分别是由梁旭和王特送过来的。
向海当场表示,要扔了时云州的破花。
向箖却好脾气地说:“放着吧,挺好看的。”
她和时云州拉开距离以后,也并不是不能和平相处,没必要非要给对方什么难堪才行。
时云州坐在太阳伞下,翘着二郎腿,朝向箖看了看。
但是总是有人走来走去,遮挡他的视线。
杀青。
剧组提前准备了很大的杀青蛋糕。
从片场选中一张桌子,大蛋糕摆上去。
导演和主要演员被推到前排。
万韬:“时总呢?”
到切蛋糕环节,等着时云州“主刀”呢,很多人才发现时云州不见了。
还得是马振,他一直有关注时云州那边的动静。
马振:“哦,时总他们应该是走了。我看他们往那边去了,上车走了。”
万韬嘀咕了一句什么。
不少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商曼婷。
有人问:“婷姐,时总真走了?”
商曼婷脸上不太自在,只是笑着勾勾头发说:“你们看我干什么?导演快切蛋糕,等不及要吃了。”
其实时云州离开,她也完全不知道。
刚才有粉丝代表和合作品牌方来给她送花,她也并不知道时云州已经走了。
而且是,说都没跟她说一声,就走了。
分蛋糕的时候,商曼婷拿着她的蛋糕,朝向箖走过来。
她站在向箖身边,几口就把蛋糕吃完了。
向箖看着她。
商曼婷:“我终于知道了。你离开他的世界了,他不再惦记你了。我就彻底没价值了。”
商曼婷用手指抹掉嘴唇上沾染的奶油,然后从向箖身边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