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虽然曾经预想过——这两个家伙很容易把写诗的工作丢到一边。
但他原本以为,这两个本职就是吟游诗人的家伙,应该多少有点靠谱。
起码他们本身就是吟游诗人,就是吃这碗饭的啊。
即兴创作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困难。
怎么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写下来,就这么困难呢?
他们俩好歹都是正正经经卖过唱的。
辛淼虽然接的多是一些文字工作,但是钟离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本职,其实是一家家具店的老板。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辛淼其实多少也算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而且这几天里面,他们好歹一起处理了每天的公务。
辛淼还陪着他去了一趟地中之盐,有了针对银原厅众人的方案雏形、构思了一篇有关岩王帝姬的小故事……
虽然这样的工作量,要是甘雨、魈看到,大概会说“就这”?
但是比起眼前这两个酒蒙子来说——
有一瞬间,钟离居然在想——
辛淼做的真是太多了。
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拿来对比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原本以为巴巴托斯的友人应该会比他靠谱一点。
但是可能真的有一点吧,大概就是……一点。
这俩天性自由的蒙德人根本就不想回去了吧?
就这进度,他们是真的想要回去开店吗?
开店怕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吧。
算了……
钟离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虽然和你手底下那群乐岗敬业的仙众夜叉画风不一样,但是不管怎么说——
有的时候,辛淼和这俩家伙,也算是格外好用的打工人了。
最重要的是什么?
现在仙众夜叉有工资了,是正正经经的打工人。
辛淼不仅没有工资,还在倒贴摩拉。
巴巴托斯和米克斯虽然是他用摩拉换来的劳动力,但是左右摩拉也不是他的,这俩勉强算是廉价、甚至是免费的劳动力。
虽然这两个家伙有点费酒,但是酒水也不是他的。
这样一想,其实也还好。
只是就这样的话——
如果辛淼稳赢,一点竞争的因素都没有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有竞争才会有压力,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虽然刚刚才给辛淼灌了一碗鸡汤,辛淼现在的状态应该不算太过摆烂。
但是成年人的摆烂,往往就在那么一个瞬间……
辛淼现在可能在老老实实地写作。
等会儿有一句想要引用的诗词被她忘记了——
她嘴上说着要去查找资料,下一秒……
大概就躺在床上、或者窝在沙发上看起书来了。
最后几个小时过去,书看了一堆,最开始她想要找的那一句诗词——
可能还是没有找出来。
想着想着,钟离又不放心起来。
不过既然都已经离开了,钟离也不打算再回去看看辛淼了。
毕竟人与人的相处,总要留一块地方……让人不放心的。
太过令人放心的人,往往容易被人遗忘。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不放心,才会挂念。
相互挂念,才有感情。
而眼前这两个不让人放心的家伙——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盯着。
钟离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盯着他们。
真要盯着这些家伙,他又成了什么人?
想着,钟离询问还没有醉得那么厉害的米克斯:“你们的诗歌进度,到哪里了?”
米克斯怀疑钟离在明知故问。
毕竟就摆在书桌上的东西。
书桌上的纸张明晃晃地就显示着——
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度可言。
如果一个进度条是百分之百,他们的进度条……
大概是百分之五吧。
连欲岩又止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这几天过得很快乐,但是对上为他的书局提供摩拉的未来金主,他还是比巴巴托斯上心得多的。
钟离对于米克斯来说——
其实已经算是相当宽容,也没有给很急迫的期限的完美甲方了。
面对这样的钟离,米克斯甚至都不好意思告诉他——“我们的诗歌,才刚刚开了一个头”。
他只能绕过毫无愧色、甚至还在热情邀请钟离一起喝酒的巴巴托斯,去书桌上拿稿件。
虽然我们没动几笔,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凭借质量取胜的吧。
虽然我们写的少——但是我们质量好啊。
慢工出细活,百年磨一剑嘛。
只要我们的稿件质量过好,钟先生的指责就追不上我,对吧?
但是……
拿到稿件的那一瞬间,米克斯凝滞了。
前面几行字迹尚且清晰,是他自己最初落下的几笔。
后面是巴巴托斯潇洒的字迹,虽然过于潇洒,但是也不是不能看。
问题出在纸张的下半页。
米克斯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别人,他没有动过纸张的下半页。
毕竟他看巴巴托斯还挺有思路的样子,就想着干脆巴巴托斯谱前面,他喝完酒再来思考好了。
但是他怎么就忘记了思考一个问题呢?
——巴巴托斯在谱后面的稿子的时候,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主要是,一个整天酒不离口,上不上头除非他装作上头你才看得出来的家伙……
他怎么确定人家是不是清醒的啊?
现在米克斯倒是确定了。
巴巴托斯根本就不是清醒的。
毕竟清醒的巴巴托斯绝对整不出后面的鬼画符。
就算巴巴托斯再怎么离谱,他在面对正经的工作的时候,也不至于——
直接鬼画符了一页纸,然后告诉别人“诗歌我写好了,你拿去吧。”
“就是我写的字,只有我自己看得懂罢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哪一天,轮到他来复活巴巴托斯——
米克斯都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虽然看到整张稿件的那一刻,米克斯就很想去巴巴托斯的坟头蹦迪。
但他终究挺住了。
面对看着他们的稿件,面无表情的钟离,米克斯只能叹气:
“先生要是看不下去,就别看了吧。”
钟离却没有心思太过关注诗歌的内容了。
他凝视着巴巴托斯醉酒以后在纸上画着的符号——越看越觉得熟悉。
渐渐地,一开始想要让二人组和辛淼互卷的想法也淡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眼里能够容得下的——
只有巴巴托斯醉酒后画下的鬼画符。
他抬手就把巴巴托斯的酒瓶给撂了:“巴巴托斯,你还在模仿我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