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辛淼的设想也没有多离谱,钟离一开始以为——她会编出一些内容相当生草的东西。
好在她多少有些分寸。
但是……
“黑金长袍的女子是帝姬,白衣男子是你。”
“这个故事其实很好理解,就是不同的生活环境和认知,最终造就不同的文化性格。”
“虽然一些细节大概有些问题,但若只当一个故事来听,倒也不必考究。”
“只是这其中的人物若是换成帝君,似乎也毫不违和。”
辛淼闻言,摇了摇头:“既然是帝君的化身,把女子换成帝君,当然不违和。”
“但是这样……我的本意就变了。”
“哦?你的本意?”
听到这个故事并没有多离谱的时候,钟离原本都想着暂时不想着和辛淼秋后算账的事情了。
孰料——
辛淼现在倒是愿意,把自己创作故事的本意说出来。
不过……
辛淼创作故事的本意,难道不是为了宣扬岩王帝姬的存在吗?
这个故事要是哪一天得以在璃月的境内流传开来,但凡有一个人——因此顺便拜了岩王帝姬。
从此以后,辛淼就混入了信奉帝姬的人群,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拜帝姬了吧。
毕竟如果她只有一个人参拜岩王帝姬,那她在帝君的眼里,一定会是一个奇怪的人。
但是如果她混在一群奇怪的人当中拜帝君——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世上本没有奇怪的人,奇怪的人多了,也就变得不奇怪了。
这难道不是辛淼想出这个故事的原因吗?
事实上……钟离的想法对了一半。
信奉岩王帝姬的人多了以后,辛淼在其中,确实就会显得不起眼起来。
虽然辛淼根本就不确定,这个表面上正常的故事,能不能成功地发表。
但从她一开始只是有些想法,等从地中之盐出来——
她甚至就已经想出整篇文章就能看出——
她希望能,而且仗着帝君其实对璃月百姓所传的“帝君故事”相当宽容……
她甚至有很大的把握认为——自己的故事真的发的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篇小小的故事,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正是因为钟离听了一遍,本身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甚至原本打算不拦着辛淼投稿这篇故事的。
但是听完辛淼的创作意图,他打算拦着了。
“我的本意当然是告诉大家——”
“帝君的化身可能出现在身边的任何地方,所以大家一定要关心生活、留意生活。”
“万一哪一天,就有一个大姐姐帝君,正在一个地方,与你不期而遇、围炉夜话呢。”
“那帝姬——未必无法企及。”
钟离:“……”
也许帝姬本身未必无法企及,但是听完你的话,我绝对能够做到——
让你无法企及。
帝君的化身那么多,现在就有一个,刚刚听完你的故事呢。
你期盼有一个帝姬与你不期而遇、围炉夜话——
殊不知,此时正有一个帝君,与你同座一桌……
正和你一起喝着,从一个茶壶里面倒出来的水。
他把辛淼手里的扇子抽出来,翻脸不认人:“这个故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只是记载奇闻逸事的故事,你写了也就算了。”
“这篇故事写出来,你是打算告诉璃月的百姓——帝姬未必无法企及……”
“所以大家随你一起冲帝姬吗?”
辛淼哽住了。
“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好不好……表面上来看,这个故事还是很正常的。”
“虽然我的创作意图有那么一点点地不正常,但是——”
“如果我不和你说,你看得出来我的创作意图吗?”
钟离冷酷无情:“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是看不出来,但是你和我说完以后,我听出来了。
再说了:“我们当初说好的——说话直白一点。”
“你要是嫌我现在说话直白了,我可以回到最开始——和你说话的语调。”
最开始说话的语调?
辛淼想起当初那个完全不敢皮的时候,不由浑身一激灵。
“那你还是就这样吧。”
“不许发就不许发呗,我还懒得写呢。”
这句话多少有点气话的成分,但是钟离清楚——
懒得写什么的,绝对有九分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倒是话锋一转,松了口:
“如果你真的想写也可以。”
“帝君最近找了两位吟游诗人创作关于国界线的诗歌。”
“只要你把国界线和盐神的故事写完,上交的时间足够早的话——”
“你完全可以把这个故事写完。”
“毕竟你已经很久没有真正为自己动笔过了吧。”
钟离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水,起身离去。
只留辛淼在他的书房之中,回味最后一句话——
“难得有自己想要动笔的故事,诉诸笔端,未尝不可,珍惜这份想要分享的心情吧。”
难得见你这么体谅我。
但是你嘴上说的好听……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这么久……都没有自己想要动笔分享的故事吗?
你这不是早就给我想好,要分享什么了?
端起桌上的茶盏,辛淼静静凝视着杯中的茶水。
茶水还有些烫嘴,她不是很敢喝。
——算啦,就像钟离说的,珍惜现在这样的心情吧。
工作的时候,也是可以喝茶的。
想着,辛淼终于开始了工作。
已经开始工作的她并不知道,钟离离去之后,其实并没有走太远。
而是直接去了她的书房,然后……
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两个醉酒的酒蒙子。
眼见着钟离来了,巴巴托斯眼前一亮——
“老爷子,来喝一口?”
刚刚装了一肚子好茶的钟离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桌上的纸张。
那里平铺了一张纸张,最开始,是字迹清秀的少年诗人简短的吟唱。
随后,是风精灵跳脱的字迹。
醉酒以后,这两个家伙倒是还不忘记写诗。
毕竟纸张上头,还可以看见歪歪斜斜的扭曲文字。
如果这张纸,就是他们这几天来的劳动成果,那不出意外的话——
辛淼的那篇《帝君的化身》,甚至可以直接动笔了。
除非他们可以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这不到一页纸的诗歌,这明显只是一个开头的玩意儿——
已经是诗歌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