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展道长的眉头宁德死紧他来这里已经一周多,也不是没有晚上出去查探过村子,并未发现有小孩子,今日听他们说发现的事情,又想到自己在村子里带了那么多天,既没查到红色嫁衣鬼,又没查到地下室的小孩,略有些羞愧。
“喵哇~”一声猫叫在留人沉默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游尘和青枳立马跑出去。其余四人跟在后面。紧接着,在青枳他们房间内的姜湛也跑了出来。
只见姜湛飞快的冲到院子的角落里,抱出一只瘦削的黑猫。猫虽然瘦,毛发却油亮。
天还黑着,猫又躲在角落里格外不显眼。若非姜湛把猫抱出来,游尘他们还真的没有发现。
“姜湛大哥,哪里来的猫啊。”游未问他。
姜湛摸着猫头,“你们走了之后,我自己在房间没意思,就拿出包里的零食吃,可能是香味把它吸引来的。”
“哦~”游未回应了一声。
姜湛:“我还没说完呢,我给它分了一只密封包装的鸡腿,它就离开了房间。我以为它走了呢。就刚才,有一个红色的东西,好像是一件衣服突然趴在了我的窗户上,可把我给吓坏了,然后一声猫叫把那件衣服吓跑了,我在窗户里看见你们跑出来,我也就赶紧跑出来了。”
“红色的衣服,那件嫁衣。”游尘小声念叨。
黑猫缩在姜湛怀里乖得不行,红色的舌头舔着嘴巴和爪子。
“此猫有灵性,你发善心给它吃食,它便帮你驱赶鬼怪。”君展道长说。
姜湛摸了摸猫头,猫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用猫的肉垫打的,没伸爪子,姜湛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摸了摸猫背,黑猫看了他一眼,没再动手,却也没有要跑的意思。
“姜湛,你不如把它养了吧。”青枳开口说。
“虽然我挺喜欢他,但是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主人啊,就这么带走是不是不太好?”姜湛苦恼。
“没有主人,村子里只有这一只猫,我这几天在村里转,很奇怪,村里没有一只猫,也没有一条狗,很不符合正常村子的状态。”年纪最小的飞霜说。
游尘仿佛突然被人点醒了一般,他总觉得村子里晚上过分的安静了,即使人睡着了,猫会晚上出行,狗晚上听见异响也会吠叫。如此安静的原因是,村里没有猫狗,也没有鸡鸭等家禽,没有牛羊等家畜。作为一个村子,这怎么可能呢?
“太奇怪了。”青枳说。
姜湛说:“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问一下当事猫的意见?那个,小黑,”他刚喊出这个名字,黑猫的头一下子抬起来,游尘觉得,他好像在猫眼里看见了震惊+愤怒的复杂情绪,“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村子吗?”姜湛也感受到猫的复杂情绪,但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问题。
游未:“我觉得,它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
游未说完这句话,盯着姜湛的猫猛地回头看向游未,眨了眨眼。
“嚯,成精了吧。”游尘道。
“改名改名,我给你改名。”姜湛作出承诺。
只见这句话说完,本来还安稳窝在姜湛怀里的黑猫伸了个懒腰,挣脱姜湛的双臂,施施然的顺着姜湛上臂爬到了肩膀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是同意跟着姜湛走了?
“是个女孩。”飞霜说,“公猫一般长得高大,头圆腮鼓,而母猫体型较小,脸窄而尖,一般不会太胖,因为母猫会保持身材。”
全场未说话的六个人皆比飞霜大,但是此刻内心的想法很统一,那就是“受教了”。
“女孩子啊,”姜湛沉思,“那就叫你公主吧。以后你跟着我就安心做一个小公主吧!”
大家看向猫,猫坐在姜湛肩膀上耷拉着眼皮,没有反应。
姜湛问:“公主殿下?”
黑猫抬起眼皮,纡尊降贵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游尘看着好笑,青枳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打量着黑猫,现在应该叫公主。
“青枳,你为什么这样看着姜湛啊。”游未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青枳身后,把头伸到青枳耳边,用气声问道。
游尘站在青枳旁边,也听见了。趁着青枳还没有做出反应,伸出一根手指把游未的头往旁边移了移。
青枳扭过头,小声的说:“公主和姜湛在一起,姜湛的命格变重了。”
黑猫在古代也叫玄猫,不只是因为毛色。因为黑猫本身也带点玄之又玄的东西,至于玄在何处,目前没有人解释的清楚。但是在此刻,在公主殿下站在姜湛肩膀的时候,姜湛在另一个层面的“场”比之前变得更加稳定和有实感。
这可能就是当初游未问游尘问题的答案。“有什么方法能帮到姜湛吗?”
“也许有吧。”
现在这个帮助他的方法已经被姜湛自己找到了。
黑猫公主就这样跟着姜湛,在小院里住下了,姜湛在当天天亮之后,勤快的收拾出来一个空房间,又把炕烧热,说四个人在一个炕上太挤了,他要带着公主单独睡。
青枳知道他的意思,倒也不觉得自己不被尊重,她和游尘师兄弟虽然在一个大炕上睡觉,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被窝,没什么好尴尬的。多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在床上,也会挤。
游尘好奇那三个假道士会怎样解决狼头村的问题,几个人一合计,都想去看看他们会做什么。
于是姜湛以“自己要找自己的朋友”为缘由,向村长打听三个假道士的住处。他们假道士师徒三人和游尘他们不同,假道士们没有租住一个单独的院子,而是借住在一户村民家里。
游尘打量着村长,老实、憨厚,眼睛浑浊却简单,头发稀稀的从看起来不太干净的帽子里露出来,白天的村长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村民一模一样。这哪里像带着村民买孩子的样子啊。
村长带着他们七个人去了假道士落榻的院子,很普通的院子,但是一进门,游未和飞霜的眼睛就不自觉的寻找地下室可能在的屋子。按照他们昨天晚上看的每户人家地下室的位置,应该是在厢房?游未给飞霜使眼色,飞霜眉毛一挑,又冲着另一边的厨房努了努嘴,游未表示肯定,八成就在这两个屋子了。
游尘和飞云看见了两人的眉眼官司,也不制止他们,只是默契的往两个人和村民中间的方向挪了挪,隔开两方人的视线。
假道士师徒三人看见姜湛和他肩膀上的公主,有点惊讶。“姜湛,这些是你的朋友吗?”
“对,我的朋友就是在你们之前来的道士。”
那个和姜湛说话的人眼神一下子就不好了,看着村长身后的六个年轻人眼神变得微妙。
“怎么了?”姜湛看出他的表情不对。
“我听老乡说,”那个人低声说,“他们是骗子,来了十来天,除了在租的院子里呆着,就是出来转转,然后白吃白喝。哎你这猫是哪来的。”
姜湛心里说,好巧,他们也说你们仨是骗子。
“我昨天捡到的,好看吧。”
“倒还是挺好看的。”他敷衍了一句。
随即他便不理姜湛,转身回到他们师徒三人住的房间里。
假道士们正在准备做法用的东西,游尘看来看去觉得他们的东西简单的有些粗糙,几步真东西,就连做法用的香都是市面上卖的最便宜的细香。
青枳身高比较低,此刻从游尘后面钻出来,看到假道士的装备讥讽的啧了一声。
假道士们在村委会的小广场上打了一个台子,虽然叫它为小广场,其实只是一片压硬的土地,甚至没有用石灰磨地。
村委会院子的墙头上,蹲着六个身影,飞霜还跟青枳要了两个石子扔着玩,他们看着底下三个乱七八糟跳大神的假道士,觉得索然无味。
游未稚嫩的脸上本来还是懒散的神色,突然目光一凛,他觉得有东西在靠近。这大白天的,难道有鬼怪敢出现?
游未的眼睛四处寻找,突然看见下面院子里公主也在姜湛肩膀上坐得笔直,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一个地方。游未顺着公主的眼神看过去,村委会门口,干枯的树杈上,一片红色的衣服正迎着风飘来飘去。
游未拉了拉旁边游尘的衣袖,游尘不明所以的看向游未。
游未往树的方向使了使眼色,游尘一看,正是昨天晚上追丢的红色嫁衣。
游尘冲游未点了点头。
游未拿出一张符纸,右手中指在符纸上画了个图案,左手一松,符纸便悄无声息的飞了出去。
姜湛在村民群里挺打眼,山村里的衣服灰扑扑的,他却一身鲜亮的姜黄色羽绒服。突然,姜湛觉得自己脖颈一疼,他下意识用手去摸,手刚抬起来就接到一个什么东西,他拿到眼前一看,是一颗石子,是青枳的装在腰间小包里的那一兜石子,也不知道青枳是怎样丢的石子,能在打中姜湛的同时,准确的落入他手里。
抬头看向墙头,上面已经没人了。姜湛便也拢了拢羽绒服的领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姜湛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跳大神的依然在跳大神,看热闹的依然在看热闹。
姜湛回到院落里的时候,游尘三人和君展奥张师徒三人正围坐在堂屋的餐桌上,中间放着一个和试管一样的柱形玻璃容器,容器内正是昨天晚上趴在他窗户上的那件红色嫁衣。此刻嫁衣正在容器内疯狂的撞击,但是在外面看来,他的撞击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怎么抓到的,倒还挺快。”姜湛问。
“它去看那就三个假道士做法了。”飞霜说。
“?”姜湛疑问,什么鬼怪会去凑这种热闹啊。
飞云:“我来安抚它。”
其余人后退,留给飞云足够的空间做法。
飞云疑惑,他修习言灵术法,动嘴而已,他又不是外面那三个假道士,还得跳上一段。
宛转悠扬的曲调自飞云口中流淌出来,游尘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束金光从飞云流向试管。
神奇,实在是神奇。游尘感慨。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言灵术法。飞云发出的声音好似唱出来的,又好似念出来的,细听每一个字都能听清,但事后回想却又想不起来刚刚听到的字眼是什么。
容器内的红嫁衣逐渐的冷静下来,慢慢的像一件普通的没有支撑的衣服一样,堆积在试管容器的底部。
姜湛觉得公主在肩膀上动了动,他看向公主,公主随着姜湛的胳膊漫步走向他怀里,姜湛赶紧抬起胳膊,环住公主,公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