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里。
苏沫闭着眼睛,脑子里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梳理,明知道这是诬陷,确因为对方有人证而百口莫辩。
于成栋则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哭泣,他想不明白,自己就是卖个豆腐怎么就惹上人命官司。
哀怨的哭声惹得苏沫心烦,随手脱下一只鞋子往于成栋方向砸去。
“哭什么哭?案子还没判呢,你的脑袋还在脖子上,能不能安静点。”
被苏沫一吼,于成栋哭的更凶了。
“娘,我就是委屈,他们摆明了是诬陷,你说我们就是卖个豆腐,现在都沦落到坐牢的地步。”
“你这猪脑袋都能看出是诬陷,人家周知县这么聪明的人,定能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清白。”
说话间,有狱卒上前开锁。
于成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激动的站起身隔着牢门问狱卒:“是要放我们出去吗?”
狱卒只是冷冷看了于成栋一眼。
“知县大人要问话。”
牢房大门被打开,周知县走进牢房,后面还跟着王师爷。
“苏婶子,你们还好吧,狱卒这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都不会为难你们。”
“感谢周知县,王师爷。”
周知县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苏婶子,现在所有的证据表明那老汉就是吃了你家的豆腐后死亡,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几日后只能一律宣判。”
于成栋颓废的坐到了地上,低着头,双手不停捶打脑袋。
苏沫总觉得整件事太过诡异,就像一切都算计好一样,但看那对夫妻不像是能策划出这完美的栽赃。
“周大人,可否有派人去到大石村走访?”
“下了堂的第一时间,我便派人前往大石村走访,也再次找到证人询问,结果还是如何氏说那般,并且仵作还查出,老汉是被砒霜毒死。”
“走访了县城内所有卖砒霜的药铺,并没有何氏夫妇的购买记录。”
这个案件如果放在现代,单靠这些完全是不够定罪的,但是在古代,单单有证人指证这一一条,就足够,苏沫也深知这一点。
“周知县,能不能将这个案卷的卷宗和所有药店的记录给我看看。”
“苏婶子,这......”
“我知道这样于法不合,我只是想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为难周知县。”
周知县沉思片刻,苏沫救过自己儿子,还帮自己破过大案,于公不该徇私。
“你让我考虑下。”
说完便带着王师爷离开。
周知县走到大牢,停下脚步,转头问王师爷:“你觉得会是苏氏一家下的毒吗?”
王师爷摇了摇头:“首先动机不足,根据衙役查访,这两家并无过节,就算有过节,我相信凭苏氏的能力,并不需要下毒,大人您忘了当初那几个人口贩子的惨状吗?”
“我也是这么认为,明日你将苏氏要的卷宗给她送去。”
“是,大人。”
王师爷会为苏沫说话,完全是因为她发现苏沫这个人不像是普通农妇,万一这件事苏沫能全身而退,以后也能多结交一番。
周夫人也听闻苏沫入狱的事,她虽帮不上其他的,但还是让人送去了饭菜。
——
于家。
所有人都聚在苏沫的屋里,屋子里除了压抑的哭泣声外,再无其他。
一屋子人像无头苍蝇,你看看我我看你,却不知道怎么办。
于蓝儿见没人说话,哽咽道:“大哥,你说句话呀,现在怎么办?”
于成才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明日,我去县里打听打听情况,如果县太爷要是判咱娘有罪,我就去说那毒是我下的。”
李秀听闻自己男人要去顶罪,连忙开口道:“不行,你不能去,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现在娘和二叔都不在,要是再缺了你,这个家都得散,要去也是我去。”
大丫:“娘让我去,你肚子里还怀着弟弟,奶对我好,我要去救她。”
“我去。”
“还是我去。”
“......”
“......”
最后一致商定明日一大早由于成才先去县衙打探消息,再回来定夺。
于家人争先恐后要替苏沫去顶罪,除了站在角落的于成枫和阿娇。
于成枫的内心是震撼的,他没想到家里人为了苏沫,能做到牺牲自己,这些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泥腿子,在关键时候却比他这个读书人更懂得大义。
这一刻他想起,曾经苏沫说他是个自私的小人,难道他真的很自私?
于成枫第一次正视自己。
阿娇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事人苏沫正吃着周夫人送的饭菜,压根没想到于家人正在商量由谁来替自己顶罪的事。
看着于成栋捧着饭碗吃的大快朵颐,苏沫不禁打趣道:“老二,你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又是像饿死鬼投胎,怎么?你想通了?”
于成栋嘴里塞得鼓鼓的,咬字含糊不清:“娘你说的对,现在不是还没定罪,想那么多干啥,这县太爷夫人送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娘你也多吃点。”
这一夜苏沫没怎么睡觉,倒是于成栋睡得挺香,后半夜还打起来呼噜。
一早,王师爷便送来了案件的卷宗。
“苏婶子,案卷都在这里,至于药店的记录要到明日才能拿来。”
“有劳王师爷。”
“你先看,县衙还有事,我先走了。”
苏沫翻开卷宗仔细查看,一个时辰后才合上。
见苏沫看完,早已等的着急的于成栋上前询问。
“娘,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
苏沫摇了摇头:“没有,像周知县所说一样,所有证据都表明那老汉是吃了豆腐才中毒死亡。”
“那怎么办?娘我们会不会被判砍头?我还不想死啊,新房子我还没住上。”
苏沫看他这搞笑的的样子,打算逗逗他。
“有可能还会被五马分尸,五马分尸你知道吗?就是将人的头和四肢分别拴在五辆马车上,活生生将人扯开。”
于成栋一时僵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苏沫。
以为他被吓傻了,苏沫正欲解释,却听到于成栋说道:“娘,如果被定罪,你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儿子以前浑,从未孝顺你过,也算是还娘的一份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