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后,又是一个新学期开始了,高三最后一个学期,高中最后一个学期,他们就要唱毕业歌,他们就要各奔东西。
开学的第一天,冰阳就做了件挺出她格的事。那个阳光灿烂的中午,依然还寒冷的出奇,冰阳在操场上截到石捷,他还同平日里一样和篮球队里的一群男生练着球,当然 hurry 也在。冰阳在不理会季铭的劝阻下,直冲冲地过来给了石捷一个大耳光,在众目睽睽下,在很多低年级和同年级的校友们注视下,那一记耳光响亮而利落,石捷被打得措手不及被打的懵在那里,虽然他回过神来怒火中烧,但是却忍住二话不说。Hurry 急忙过来将她拉到一边,她却顺势又给了 hurry 一记耳光,众人都很懵,这一点也不像一班的尖子生谢冰阳的所作所为,公然来操场上挑衅校篮球队,挑衅六班的混世魔王。只有石捷心里明白一记耳光的原因,hurry 是半知半解。冰阳给两个响当当的人物甩过耳光后就跑走了,身后居然没有一个同学敢追来。
她厌倦了年少的爱情,厌倦了这男生女生之间的情意,她对所有的男生们都改变了看法,她把吴倩倩的遭遇,怨恨到了石捷身上、hurry 身上,和几乎所有的男孩身上,她似乎不再信任任何一个男孩,对她好的男孩,关心她的男孩,爱他的男孩!他痛恨所有和女孩谈恋爱的男孩。当她看到 hurry 和童笑微在一起时,她那种怨恨的种子就像贞子的意念一样,四溢蔓延,吞噬她的理智,她太痛恨“挡箭牌”了,对,她觉得她完完全全就是他们恋爱的“挡箭牌”,她觉得她无法再好好爱 hurry 了,她只想着报复,报复他,她痛恨他。
她课下在教室门外的过道里与男生们谈笑风生,声音大的足可以让走道那头的 hurry 听见,再也不像以前文静地坐在教室里预习功课。她似乎开始堕落,她主动和男孩子们聊天,开玩笑,她甚至主动搭理 lekic,她做这些无非就是想报复一下 hurry 而已,对于这些hurry 痛心疾首。
她似乎开始学坏,开始学在酒吧喝酒,hurry 愤怒而至要把她带出酒吧,却硬是被她打掉了拉她的手,冰阳想起吴倩倩曾经说过的“为了使自己强大有安全感不被欺负,应当黑白道上都有人才对,所以她就去认识最厉害最坏的黑道”。冰阳也去结识了丁义,她变成了当初的吴倩倩。
为了对老古的承诺,为了他们自己的前程,他们就这样轻视相爱之人所受侮辱?无视相爱之人所创之伤?她现在就要挑战他们的极限,到底到什么程度他们才愿抛开原则,放下承诺,为爱人一报奇耻大辱?她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他们相爱之人重要还是他们的前途重要?她险恶地劈开一场凶残的拉锯取舍战。
那是个在一阵梨花春雨过后,还透着丝丝凉意的春日傍晚,街巷青石上的水渍里倒映着灯火霓虹,倒吸入肺里的凉气化不开心中苦闷与忧愁。
冰阳带着丁义三五人来到老常饭店,她本只想围堵童笑微,她本以为这个时候只有童笑微在这儿,所以她领着丁义他们来了。
童笑微刚一瞥见谢冰阳和她身后的丁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十分聪明地预料到要发生什么,她仍然面带微笑友好地看向冰阳,然后,不慌不忙淡定地向里面喊着“hurry”。
“Hurry,有人找你耶。”她明知是找她的故意喊着找 hurry。
果然,一脸茫然的 hurry 从里面的房间出来。冰阳大惊失色,她没料到 hurry 居然在,他们还真是经常在一起啊!
冰阳一句话还没说就已经被先将一军了。
走出来的 hurry 看到冰阳先是一愣,接着又注意到丁义那伙人站在她身后,顿时明白了一切,他愤怒,深恶痛绝,他盯着她的眼里写满质问,嘴角全是苦涩的味道,心里痛苦不堪,她为何非要这般作践自己与他们同流合污?她居然这般不惜代价将自己作为诱饵送入虎口,这教他如何收场?教他如何来拯救她虎口脱险?
“怎么样?扁哪个?两个一起扁吗?”丁义大笑着故意在冰阳身后问道,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已经失算。
此时的冰阳已难堪万分无地自容,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她彻底要在他面前毁坏。你为何要选择与狼为伍,与虎为伴,来谋害自己的同类?来残害自己的朋友? hurry 痛心疾首。
丁义还是大笑,他对 hurry 很有好感,似乎并不舍得和他一搏,他望着 hurry 说:“我不想和你动手,但是两个女生,你只能带走一个。”
hurry 只望了望丁义,对身边的童笑微说道:“我们走。”就领着童笑微头也不回走出去了。丁义在身后大笑,对冰阳说道:“你男朋友没有选择你哈。”
冰阳心里凉透了,是的,hurry 没有带她走,他选择了童笑微。她输了,输得彻底,她还要为这场豪赌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没有被带走的冰阳被丁义带走了,他们将她挟持到无人的巷子中,丁义吐掉口中的香烟,喷着嘴里的恶臭对冰阳说:“你好朋友吴倩倩的事你该知道吧,那就懂事点别和我们费劲了,你选择去酒吧还是去宾馆?”
冰阳崩溃了,直到这时才彻底明白原来残害吴倩倩的凶手就是吴倩倩养的“黑寡妇”毒蜘蛛,而此时她就是第二个吴倩倩,她正在等待反噬,她彻底崩溃,她忘了反抗和呼叫,像一摊烂泥瘫软在地。
作茧自缚么?自作自受么?害人害己么?都不足以表达她此时的悔恨和伤痛。
正当他们上前拉扯她的时候,hurry 出现在了巷口,他一把将他们推开。“别动她!”
冰阳望着他失声痛哭,她终于彻彻底底将他陷害了。
“你小子一个人还敢回来?别给你面子不要面子!”丁义看到只身前来的 hurry 恶狠狠地叫道。
“你们让她走吧!”hurry 冷冷地说。
“哼!”丁义冷笑,“你说让走就走?大哥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看还是你赶紧滚吧!”他们不可能放掉一只到手的鸭子。
hurry 默不吱声,只当仁不让。
“难道你要看现场直播?”一阵哈哈大笑。
Hurry 也不说话也不理会,直向前要去拉冰阳,丁义手下一个小弟见状忙一个拳头抡了过来,Hurry 及时躲闪了,反击对方后背一臂,那混蛋被袭了一个踉跄,怒不可遏,架势立马拉开,尽管 hurry身手敏捷,带着满腔怒火,但是以一敌五,终是寡不敌众,丁义又是狂妄之徒出手凶狠,不一会儿 hurry 就浑身是伤。
被吓傻的冰阳只能一边捂着脸哭喊着,hurry 冲她吼道:“你还不快走!”她没有跑,她才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他会死掉的。她上前捶打恶徒们,一下子就反被死死勾住了脖子难以呼吸,她太弱了,在这帮恶徒面前她像只小鸡似的只能束手无策,冰阳看见 hurry 嘴角已流出血来,她后悔莫及,她惭愧不已,她无地自容,这一切都她害的。
“你觉得你还能再打多久?等会就让你看看现场直播!”丁义恶狠狠地说着,就向 hurry 围殴过来。他一个拳头就犹如千斤铁锤,每出一手都叫人胆战心惊,招招毙命,hurry 只有躲闪的份,冰阳望着浑身是血的 hurry 大哭着,不停地忏悔:“我错了!对不起!”
丁义一个暴拳将 hurry 打趴在地,hurry 口流鲜血盯着冰阳有气无力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被箍住脖子的冰阳大叫着:“算了,别打了,我们死这里还不行吗?”又对 hurry 哭着说,“我们一起死在这吧!”
“真是幼稚!”hurry 喃喃道。
“哈哈哈!真是幼稚,谁让你们死了!”
hurry 趁丁义一个不留神,一个鲤鱼打挺将丁义狠狠踢上一脚,这一个快准狠的反击也再次让 hurry 筋疲力尽重重摔在地,就快要晕厥,他就要坚持不住了,他要晕厥了,他倔强地不噎最后一口气,他要尽可能地拉扯,与他们拉扯,与这时间拉扯,他尽可能的……
可是,丁义他们还可以继续攻击,冰阳想得太幼稚了,他们远远比让她死要更可怕。
Hurry 实在是招架不住了,他就要彻底倒下了,就在他闭上眼睛最后一刻,他看见巷口童笑微带着石捷许成威等好几位同学都过来了,他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原来在老常饭店 hurry 带童笑微离开后,他就只身回来找冰阳了,他并没有让童笑微找同学,他不想让同学们违背老古的诺言,不想把同学们也拉下水,这场架只有他才可以打,任何一位同学都打不起,但是童笑微还是执意找来了很多六班的同学。
其实,石捷等这一架已经很久了,他太憋屈了,为了不辜负老古,不给学校和同学带来麻烦,为了他们的高考,他忍辱负重,背负痛苦,但还是没能够忍住,终于在这晚彻底爆发,他要彻彻底底抛开一切痛痛快快打一场再说。结果,石捷和许成威将丁义他们揍得落花流水,石捷抓住丁义揍的那是一个疯狂,他每出一拳都带着气吞山河之势,鼓着武松打虎之勇,聚着鲁智深倒拔杨柳之力,他打落了丁义几颗牙齿,打瘸了他的右腿,扭断了他的一只胳膊,差点就要送他见阎王了,要不是最后许成威强拉硬拽,真要将丁义送阎王了。但是,他们还是输了,不管是把丁义打死还是打伤,他们都输了。
石捷望着倒在地上如死尸般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丁义,不觉嚎嚎大哭,带着满腔怨气哭红了双眼,那晚,冰阳第一次见到了一个男孩哭得那么惨烈悲壮!
在众人搀扶起 hurry 的那一刻,他似乎醒了过来,冰阳望见了他那双炽热的目光透过一缕缕浓密的犹如一片森林般的刘海,向她投射来一枚严厉拷问的原子弹,犹如午后的阳光在茂盛的森林里射下来一道光芒,将她照耀的雪亮而又叫她无法直视。
六班的魔头们在打完那场架后,集体去老古家向老古请罪认错写检讨。
那一晚,老古痛心疾首,老泪纵横,仰天长叹许久却没有责骂他们一句,他默默安抚好所有的学生回家去,然后,只亲身前往教导主任和校长家请求学校从宽处理过往不究,争取给每一位学生正常参加高考的机会。
接着他又去打听丁义的状况,被得知可能会在医院躺个把月,才稍稍松了口气,此时离高考不到三个月了,他焦头烂额计划着如何让石捷许成威平安度过高考,他先安排好了 hurry,他的学籍还在申城,到时候可以及时地把他遣送回申城考试。至于石捷和许成威就要看造化了,造化丁义那混蛋能不能一直在医院躺三个月,真是苦了老古这番为人师的心。
但是他们所不知的是,在那次打了丁义后离高考不到三个月的时光中,老古做了什么,他一边教学一边时刻紧紧盯着丁义状况,他还大袋小袋提着很多水果营养品去医院看望丁义好多次。第一次丁义昏迷着,第二次依然昏迷着,第三次半昏迷,第四次清醒但不说话,第五次说话了,唾了老古一脸吐沫星子,还扬言要老古等着给他学生收尸。后面老古没有再去医院了。
直到临近高考前一两周,老古得知丁义出院了,不禁大惊失色,坐立不安,食不下咽。后来有同学回忆说那段时间老古在课堂上时常叹气,连戒了很多年的香烟又重新抽了起来。没过几天,老古就又听闻到丁义出车祸了,据说他晚上从酒吧出来被一辆大货车给撞了,撞得有点狠,又躺进了医院,老古不觉才又舒展眉头终于又放下心来,丢下手里的烟头,嘴角露出了笑容。
后来,六班所有的人都参加高考了,包括已回往申城的 hurry,六班高考的平均成绩比平时任何一场考试的成绩都好。
他们终于折腾完了青春,或许,青春就是用来被折腾的罢!